“繼續。”
“李東啟認為如果那要作為企業文化,就是對您母親的羞辱。但金家人不這麼認為。”
“李東啟能進公司是因為我媽嗎?”
“不……”
“那就公事公辦,沒必要請教我!”
“是。”
公事公辦,那還是觸動了他的心。舅舅是唯一記得母親的人了吧。
半夜夢醒,趿著拖鞋來到鏡子面前朝著狼狽的自己,他好想砸爛這個讓他心煩意亂的腦袋。
十二秒……十二秒……十二秒……十二秒、十二秒、十二秒!
那救命稻草似的數字越念越心煩,他等不了十二秒了,一拳捶到鏡子上,那裡的自己滿頭鮮血,破碎不堪。他又回到床邊,盯著床上熟睡的人發愣,他一點都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忍呢?是不是已經到極限了。他揚起手……
他翻開以前寫的郵件,發給未來的自己:
“像極了初中時候,我坐在中間的位置,每次都害怕老師會點我的名字,瑟縮在桌子上。可那個老師,新來的,也不肯放過我,把我叫上去……真的很像那個怎麼搓都搓不掉的眼睛,像極了我的人生。特別特別的恨。如果可以,我會一箭戳進去,結束這個噁心的存在。
一刀、一刀、一刀,很痛,但很爽。紮了很多下,但它仍然會復原,復原之後睜著、看著我,讓我噁心。
我再拿起一根針,在上面縫合,沒有麻藥,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準備,我只要他死。只要他離開我。
我又開始扎它,腦子裡的混亂一點點減少,疼痛讓我清醒。
最後,我在上面劃了兩道,像是封印,永久把它弄在裡面。
……
我不止一次去想,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存在於我的腦海裡久久消散不去,甚至多年後還能做到與此相關的夢。
那隻眼睛淺淺一笑: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形成了。在你低著頭,脊柱都在緊張的時候,那時候就埋下了。你敢殺的只是我,卻不敢殺造成我的人。你也就這點本事。
是啊,我就這點本事。你如此噁心,生長在我身上,我卻無能為力。
我倒希望,你狠狠打我,呵……”
“我打不了你,你旁邊不就是有一位嗎?”
說完,那隻眼睛消失了,留下一種啟示,久久消散不去。
那個時候的他,被強行拽回金家。和母親在一起雖然貧苦,但總好過被人掌控。
父親扭送他去上學,對老師說狠狠關照他,就當著他的面。老師們因為他生的俊美喜歡調侃他,可他偏就不喜歡開口,悶沉著一張臉。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讓他開口,不是為了他好,只是想看他無奈開口時的可笑模樣,尤其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那一定很爽快。
在他的夢裡,無數雙眼睛盯著他,甚至生在了他身上,對著他說:你逃不掉。
他問奶奶是為什麼。奶奶不肯說,給他的愛簡單又愚昧,單純地希望他忘記傷痛,不要恨爹媽,因為他們最愛自己。
“去他媽的愛!”
他需要麻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