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平聽了，傻傻地樂了一會兒，跟著她吃了很多好吃的。

……

夜晚，從金家回來，金澤玉一直處於迷離狀態，完全由宋黎和陳平指引者，姜敏在一旁看著。

好不容易安撫他睡下，卻不能睡安穩。

“我還要怎麼改變？媽媽，我還要怎麼改變？”他問。

他記得自己非常恨母親，可由於記憶的美化，他逐漸忘記母親的為人，只記得她很冰冷，冰冷得像一具屍體。他靠過去，永遠是沒有溫度的，永遠不是懷抱。

“媽媽要你完美……”

金澤玉性格溫婉，小時候也是一個為別人著想的孩子。可這樣心思敏感，註定心裡裝了很多無法言說的事。他就是那種，選擇了壓抑自己的人。

人人都覺得他該驕傲，他該目空一切。

可高高在上的眼神裡，無論是誰，都有可取之處。

“我還要怎麼改變！”

他觀察了所有人，所有爛到泥裡的人，仍然——有可取之處。“對吧，媽媽？”

他要發現他們的優點，然後變成自己身上的一點。不能暴怒、不能驕傲，要謙虛、要擇善而從。

母親的教育，變得瘋狂。只要他完美。

“就算你覺得壓抑，也要躲到被子裡去表演你的壓抑。”她沒有直接說出來，可用行動塞給了他。

母親在外，永遠光鮮亮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這不對嗎？

只是，她摧殘了金澤玉的心靈。過於完美主義的操作，像一點點變高的浪潮，試探著金澤玉作為一個孩子的底線。

他，是個可塑之才。無論怎麼碾壓，他都能變成一個可愛的形狀，等著下一次的捶打。

“媽，能不能……別總說別人家的孩子，為什麼你總是不誇我？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一步步在走，我一點點改變改變改變……你還要我怎麼改變？是不是就算我身邊的人是一個強姦犯，我也要去鑽研他有什麼優點？”他有些急了，皺著眉問。這在媽媽那裡是不允許的。

“誇你了，你沒見過。我跟你王阿姨說了，你是成績最好的，最出色的。你沒看見，不代表我沒誇過你。”媽媽抬眼輕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一點點改變吶。”

金澤玉閉嘴了，說不下去了。

媽媽繼續，“你表哥已經自己找工作去了……”

最熟悉的聲音變成陌生的字元鑽進他耳朵裡，那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變得呆滯。媽媽嚇到了，給了他一耳光，嘗試喚醒他。

金澤玉恨自己，對聲音如此敏感。

在那裡，他見到了久違的父親。而他，裹著醫院的被子，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周圍都是白白的，有一點喧鬧。而他，終於可以輕鬆地躺在床上。

父親來之後，就沒有母親了。再沒見過。他也再沒提起過，自己對聲音的敏感。

如此強悍的他，早早具備了見識一切黑暗的能力，吞併了父親的公司。父親也算是順水推舟，把公司交入他手。還算年輕的他，已經累到需要吃藥調整睡眠。不過，他能用力用掉內心的羞憤，也是不錯的。

父親接過扶養他的任務，第一件事就是抹掉他母親在他身上留下的影子。

界石狠狠插在肉裡，要剜出來需要的力氣可不小。

金父對他的改造，可謂是全方位無死角，只為把他弄成適合金家的樣子，而不是遺落人間的滄海遺珠。

他不再想回憶那些，於是睜開眼睛，脫離了那個夢。他伸手摸了摸背，沒有傷口。

陸悅這邊，她已經斷斷續續和程超約會幾日。雖然沒有實質性進展，但同事們都知道，她有一個帥氣的朋友。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這點小事成了同事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說她是被包養，有說她是從良，或者千年鐵樹開了花，終究收心只歸一人之類的。她聽了，只覺得好笑，哪有那麼邪乎，只管照常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