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
文錦站在御座階下,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朗聲說道:“自誠英王叛亂,宮中甲兵入駐,這,是第三次。”
眾臣見文錦開口,終於鬆了一口氣,開始嚶嚶嗡嗡互相議論,慕華博一語不發,心中揣摩文錦的開場白。
還算不錯,開門見山,單刀直入,沒有寒暄,沒有鋪墊,一句不提徵憲當年的事,卻將此次宮變,定性為與徵憲當年一樣的性質,就是要提醒眾人,徵憲,也不是合法繼承人。
慕華博頷首一笑,抬頭看了看文錦,文錦臉色有一絲蒼白,神情卻很鎮定,見眾人逐漸安靜下來,便繼續道:“宮闈屠殺,刀光劍影,並非我的本意,可國事如此,家事如此,我,也不得不如此。”
文錦嘆了一口氣,轉身緩緩走上臺階,站上御座前的丹陛,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嘴角輕輕一笑:“如今木已成舟,塵埃落地,今日召集諸位,就是議一議,接下來的朝局。”
說罷,便目視宇文豹,宇文豹與文錦目光一錯而過,隨即閃身走出班列,雙手打拱,向文錦躬身一揖,大聲說道:“請大將軍維持!”
段義隨即走出班列,也拱手一揖:“請大將軍維持!”
可風、元彪隨即轉身,背對群臣,面向文錦,躬身一揖:“請大將軍維持!”
四人行禮畢,又回身,虎視眈眈看著眾臣。
慕華博輕輕一笑,心中讚歎文錦說話綿裡藏針,似乎什麼都沒說,其實什麼都說了,而且把自己被逼無奈、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表達得恰如其分。
正要說話,宇文化成已經搶出文官隊伍,率先稟道:“臣,唯大將軍馬首是瞻。”
慕華博便改了主意,默默注視文臣的班列,宇文化成說完之後,退回自己位置,殿中,又恢復安靜。
沉寂之中,孔道緩緩走出隊伍,站在殿中央,也不拱手,也不行禮,卻朗聲問道:“慕華文錦,你一介平民,朝廷的叛臣,徵憲皇帝還在,你有什麼資格議論朝政,自稱大將軍?”
彷彿一塊巨石擊中平靜的湖水,殿中立即響起嗡嗡的議論聲,宇文豹、可風、段義、元彪一起看向文錦,眼中透出隱約的殺氣。
文錦輕輕搖了搖頭,緩步踱下臺階,走到孔道面前,問道:“你是徵憲的老師?孔門中人?”
“明知故問!” 孔道不屑。
“記得我曾跟你論過輩分,我是衍聖公嫡傳弟子,比你高出三輩,如果講資格,你至少要向我行禮的。” 文錦淡然道。
孔道臉色微紅,輕蔑地駁斥:“這是我朔國的朝廷,當然講朝廷禮數,我身為太師,你一介平民,按理,你應當向我下跪!”
“你的太師,誰封的?”
“當今徵憲皇帝。”
“從今日起,他不再是皇帝,所以,你也不再是太師,他的退位詔書,恐怕還得你來寫。”
“你做夢!” 孔道臉漲得通紅,憤怒地罵道。
文錦微微一笑,回頭向可風點點頭,可風立即大叫一聲:“來人!”
“吱呀!”
一聲輕響,殿門開啟,一束光線奪門而入,晃了眾人的眼,亮了一片天,兩名帶刀校尉跨步入殿,向文錦拱手一揖,稟道:“請大將軍示下!”
“送太師回府,陪著他寫退位詔書。” 文錦平靜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