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啞聲開口:
“還有呢。”
他解開了住院服的紐扣,露出了半邊肩膀猙獰的燒傷。
像是難看的樹皮扭曲糾結在皙白的冷玉上。
他指尖在顫抖,閉著眼睛半晌沒有聽到月笙說話的聲音,不禁感到渾身冰冷。
可就在下一秒,他忽然感覺到了傷口上那輕柔溫潤的觸感。
季淵猛地睜眼,瞳孔微顫。
她的小姑娘踮起腳尖,在他肩膀上的傷口上親吻了一下,笑得明媚:
“所以呢?”
季淵直愣愣盯著她,眼眶通紅,喉嚨像是被什麼更住,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月笙又衝他揮揮手:“彎腰,你太高了,我親不到。”
季淵聽話彎腰,月笙的又一個吻就落在了他燒傷的左臉上。
“疼嗎?”月笙問道。
季淵顫抖著伸出雙臂抱她,月笙這才發現他全身都顫抖得厲害。
“不疼的,一點都不疼。”他將臉埋在月笙的脖頸間,藏住了一滴因為失而復得而狂喜的淚。
“季星遠死了,直接被燒成骨架子。”
季淵終於平靜下來之後,給月笙洗了個草莓,摘掉葉子投餵到小姑娘嘴裡。
月笙躺在搖椅上曬太陽,咬著酸酸甜甜的草莓,輕笑:
“真可憐。”
“他活該。”季淵冷笑了一下,“季梁聽到這個訊息直接進了醫院。現在,季家基本是我的了。”
他聲音冰冷,手指的動作卻溫柔得要命,勾起月笙嘴角的一滴草莓汁送進自己嘴裡。
“嗯,”月笙舒舒服服哼了一聲,“那我就放心了。話說,叔叔都好幾年沒有發病了呢。”
“因為有了月笙。”季淵認真回答。
他也早就發現了這個變化,特地去找了一次醫生。他發病是因為潛意識的幸福和滿足永遠達不到,表意識又過於剋制。
但是自從和月笙在一起之後,他再也無需剋制,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
陽光刺破冰面潛入海底,那個“廢物”人格終究與他融為一體,一起懷揣著這珍寶。
氣氛正好,陽光也很暖和,月笙忍下心口的刺痛和喉嚨的腥氣,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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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病也好了,想要得到的也都得到了,唯一的對頭也死了。那我就可以放心走啦。”
季淵手指一僵,猛地轉頭看她:“什麼?”
月笙聲音輕軟:“我得了絕症,命不久矣。別傷心,叔叔,人固有一死。”
她說自己要死了的語氣就像說今天天氣很好。
季淵笑了起來:“月笙,不準亂開玩笑。”
月笙側頭看他:“是真的呢。你可要記得站在最高處,我會為你感到開心的。”
她終於忍不住,強撐的意識模糊起來,眼前金色的陽光彌散開來,她似乎聽到季淵的聲音又遠又近,喚她的名字。
她還沒有聽過季淵這麼絕望的聲音,連她的心臟都有些疼了呢。
月笙離開世界的那一日,季淵沒有哭,甚至連眼眶都沒有紅一下。
他那樣英俊優雅,沒有人可以拒絕季淵的魅力。
但只有月笙知道他下手多狠。伊珍被他弄得人鬼不如,直接瘋掉,被送進精神病院後,又因電擊過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