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後知後覺被扔出森林的時候,才顫動了一下瞳孔。
月笙沒有死的訊息讓他像是應激一樣發抖,大腦卻一片空白。
被關起來的時間裡幾乎沒有吃東西,虛弱得要命,眼前是有明暗的光斑閃爍,情緒到極限之後就會疼到麻木。
似乎全身都在疼,可是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開始麻木。
他現在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月笙不要他了。
是啊,怎麼可能要他呢。
救下他的命,又給他那麼多的自由和寵愛,可是換來的只有那致命的一刀。
他這樣卑劣的人,又怎麼配得到她的喜歡。
渾身冷得厲害,他控制不住地抱緊自己,聽著耳邊的風聲,指尖顫抖地摩挲著脖子上的牙印。
那個曾經極深的咬痕,現在幾乎快要摸不到了。
不遠處,再走幾步就是人類社會。
回去,回到自己的家中,回到原本的生活中,成為一個正常人。
他曾經的生活近在眼前,而身後是萬丈深淵。
高大的身軀蜷縮著,長長的睫毛顫抖得厲害。
指尖神經質地摳挖脖頸的牙印,像是要再一次將它弄出血來,感覺到撕裂的疼痛,或許會好受很多。
在鮮血浸透指尖的一瞬間,他忽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朝著那人類居住的、燈光明亮的地方看了一眼,隨後義無反顧地回頭——
他不走。他不要離開這裡。
可是剛往回走了兩步,便看到了兩個高大的吸血鬼發出冷笑:
“這個愚蠢的人類得到了我們始祖的赦免,居然還腦子不清楚要找死?”
“他根本就不配再踏入這個地方。”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扣住了西澤的雙臂。
過分虛弱的西澤已經無力掙扎。
刺向月笙的那一刀幾乎是用盡了他畢生的所有獵殺技巧,快到西澤都來不及阻止。
可是一切終究還是沒有能如他所願。
此時是夜晚,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西澤被拖著,被像是扔一個廢品一樣扔到了街道上。
其中一個還狠狠踢了一下他的肋骨。
本來就極度削弱的西澤幾乎要被這一腳踢得吐血。
他難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生理反射地蜷縮起來,卻沒有絲毫反抗的念頭。
月笙不要他了這幾個字一直在腦海中盤旋,幾乎覆蓋了所有他關於外界的感知。
他忽然想到,月笙醒來了,他甚至還沒有再一次見到她。
兩個吸血鬼很快離開,空曠的街道上只餘一人。
今夜晦暗的夜空中,連月光都吝嗇灑在他的身上。
安德在一間豪華的房間裡,洗了個澡,還被要求換上了極為優質的真絲睡袍。
他摸著身上的布料,光滑微冷的觸感訴說著昂貴的價格。
或許他半年的薪水也買不起這樣一件衣服。
不僅如此,周圍的一切都散發著低調的金錢的味道。
就連牆角那個不起眼的花瓶,也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
他心跳得有些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