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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入閣

“勞煩公公了。”他解了腰上錦囊放在豐泰手上。

進了殿,便看到了瑞雲帝。

瑞雲帝端坐在正位上,一見賀既便說:“竟如此嚴重了!”

而後他又環顧左右罵道:“混賬東西,怎麼沒有人告訴朕?!”

瑞雲帝何等痛心疾首,罵得起勁兒,彷彿完全沒看到內侍正扶著賀既朝他行禮,直到賀既膝蓋將彎,他才恍然驚覺似的走過去,親自託著賀既胳膊:“免了。”

賀既總算能在位子上坐下,額前已經冒出冷汗。

瑞雲帝又是對賀既關心一番,然後對豐泰說:“前些天遼東不是進貢了一批山參嗎,仔細挑揀最好的送到衛國公府去。”

豐泰:“主子,那山參之前太後娘娘和愉貴人那邊都支了一些,現下只剩三株了。”

瑞雲帝大手一揮:“那就都拿去,三株不夠,再讓太醫院那邊跟著一起挑些對症的。”

豐泰出去了,連帶著原本在殿內侍奉的其他人也悄無聲息退下。

“豫卿,你受苦了。”瑞雲帝說。

賀既垂眸:“謝陛下關心,臣惶恐。”

瑞雲帝坐回去:“豫卿和朕生分了。”

“記得永貞二十六年,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父皇抱著你去禦書房,為你賜字。說來也巧,那天朕就在書房,”瑞雲帝似是很懷念,“我去學堂總遲到,那些大學士個個講禮不好罰我,皇兄知道了便讓朕抄書。朕當時玩心重,他去父皇禦書房辦事也讓我帶著紙筆跟著。”

“朕就和兄長關繫好,和其他兄弟姐妹間總有些隔閡,當時是真心把你當弟弟的。”

“看著你小小的一個,路都走不好,就跟在皇兄後面滿皇宮的轉,嘴裡還常常唸叨聖人之言,連父皇也時常被逗笑。後來......後來皇兄走了,你拽著朕的袖口問‘太子哥哥去哪了’,朕心如刀割,一時沒看好讓你摔了一跤,你不哭不鬧,還抓著帕子給朕擦眼淚。”

瑞雲帝像是真的很傷心。他坐到賀既身邊,眼角泛出淚光,抓著他的手腕說:“豫卿,何以至此啊!”

賀既垂眸,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往者不可諫’,陛下珍重身體。”

“‘往者不諫,來者可追’,”瑞雲帝空落落的手托起茶杯,撫過其上精細鏤刻,“豫卿你聰明,告訴朕,來日當如何?”

杯子敲在成套的青花瓷茶托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瑞雲帝撕下虛與委蛇:“那封信朕看過了,意思是這朝上沒了你不行嗎?”

賀既抬頭:“臣本意是想提醒陛下,不能留陸黨獨大,至於選誰制衡但憑聖意。”

瑞雲帝心中冰涼。那封信將瑞雲帝從打垮戴瑤的喜悅中搖醒,看到了和戴瑤唱反調、對自己表忠心的陸黨的另一面。

賀既說得沒錯,朝中幾乎要成了陸黨員的一言堂。那些個人五人六的大臣哪還有半點風骨清高,竟一起拱過去做小伏低、巴結奉承,對著陸宣芳老爹連“爺爺”“祖宗”都喊出來了。

再不打壓一番,往後這群吃裡扒外的棟梁到底對著哪個三跪九叩都說不清了。

瑞雲帝越留意陸黨的舉動,心裡紮的刺就越多,但他並不準備動陸宣芳。

一方面從十幾年前剛認識起,陸宣芳就表現得老實忠厚,瑞雲帝對陸黨意見大,但對這個陪著他一路從皇子走到九五至尊的老僕還是比較信任的。另一方面陸黨掌權的日子裡,瑞雲帝過得確實舒坦。

所以,賀既提出的制衡便成了瑞雲帝解決眼下憂慮的有效武器。

可朝中經過一番清洗,現在能勉強和陸宣芳打擂臺的寥寥無幾......

“豫卿覺得誰合適?”瑞雲帝問。

“我。”

這一幹淨利落的回答打得瑞雲帝眼冒金星,他覺得自己像是被這個三歲稚童就能掀翻的人戲弄了,但想到心頭大患未解,他強忍著怒意:“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