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神神叨叨大半天了,有話直說吧。”
風驪朝二樓某雅間外燈籠上看過後,說道:“我也無意繞圈子,只是還沒到直說的時候。謝大人若是實在無聊,不如猜一猜方才那樓上說話者是誰。”
謝宴:“聲音介乎陰陽之間,中人。富貴非常,又知妃嬪秘事,宮中人。”
風驪:“這人是莊妃宮裡的。”
“原來如此。”
莊妃便是二皇子的母親,母家原極有權勢,後受二十多年前太子遇刺一事影響沒落。但她在宮中奇跡般的沒有跟著走下坡路,很長一段時間裡瑞雲帝對她寵愛如初。
對於儲君之位莊妃原是勢在必得的,這一點從二皇子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可冬天過了,春天也要走了,她兒子卻遲遲朝沒能入主東宮。想打點、周旋又很為難,因為她在朝中幾乎沒有可以相互倚靠扶持的人。
她正煩心的時候,愉妃的孩子順利出生了。
那幾日天氣好,日落時有晚霞正常。五月又正是喜鵲築巢的時間,三五隻落在屋簷上也是尋常。但後來越傳越玄乎,各種神乎其神的異象之說在街頭巷尾流傳,朝野之上漸漸有了立五皇子為太子的聲音。
陸宣芳本人不是愛生枝節的作風,他卯勁兒把曾外孫推上去,此前卻都沒往自己外孫女身上做文章。
如今莊妃讓人來這種閑散市民聚集的地方公然喊話,不出半日,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即便愉妃要晉位之事為真,旨意畢竟還沒下,要讓皇帝知道愉貴妃的名號已經在民間提前傳開,這事也許再難落定。
要直接和陸宣芳硬碰硬地搶儲君位子難如登天,但惡心一下愉妃還是值得一試的,保不齊皇帝心生厭煩連帶著討厭五皇子呢......莊妃想法不算偏,但運氣實在不算好。
謝宴餘光從風驪臉上掠過,心想,被特務頭子抓了個正著,她自身也難保全了。
臺上講到隆中對那段了。
說書人字字吐出如連珠炮,速度極快又極富情感,故事情節耳熟能詳依然調動全場氛圍,眾人屏氣凝神,將要聽到劉皇叔痛哭流涕求諸葛孔明出山救天下時,風驪騰然站起,引得後頭一陣不滿咋舌。
但他全然不顧,只對謝宴扔下一字:“走。”
兩人上了樓梯,走到了二樓最深處的雅間。
門關得嚴實,裡頭也全然沒有動靜,只有門口亮起的燈籠彰顯貴客已經落座其間。
風驪輕車熟路到了地方,門都推開了一個口子,卻沒有直接進去,反而伸手對謝宴比劃了個“請”。
謝宴邁出的腿自覺回撤。
“有詐?”
“不至於。”
僵持之際,一支箭從狹小門縫中破風而出,又從二人之間極速穿過,最後沒入掛燈籠的圓柱。
謝宴從猶在無風而動的箭羽上收回視線,同時收起的還有最後一絲信任。
風驪將箭拔出,取出箭頭又把箭桿砍成小段,盡皆收入囊中後,他提步上前,推門而入。
謝宴在離開和進去之間徘徊一會兒,終究選擇了後者。
當門屏風上畫著歲寒三友,畫上淩天竹竿上破了一個小洞,大抵是拜方才那隻箭所賜。屏風兩旁各擺一花架,上放君子蘭,一株開了花,一株沒開。十個茶樓裡八個這樣裝潢,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的......
除了屏風後坐著的人。
謝宴:“賀大人也在,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