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乖乖把覬覦了好久的古董銅錢放回去。
蔣著收起錢,慢悠悠道:“我還不瞭解你,就這個犟性子,不撞個頭破血流,別說三個,就是三十個也不能罷休。”
謝宴不樂意了:“老師您別咒我啊。”
“去!”蔣著罵完還是呸了三下,又起身跺了三次腳。
笑鬧後,蔣著說:“那次我認命了。過了幾年閑雲野鶴的日子,後來聽說陸宣芳和戴瑤吵得精疲力盡,甚至還一度自以為超然物外。但是後來,我總是夢到離京那天,戴瑤折柳送我。”
蔣著對著謝宴苦笑:“你說他特意找人把那副字送來,是不是知道我後悔了。”
謝宴坐到老人身邊,擋住窗戶縫隙裡吹進來的風:“就算後悔了也不晚,還有我呢。”
蔣著怔然,攥住謝宴手腕:“把握皇權的人才能活到最後。”
“您放心,我知道。”謝宴剪掉多餘的燈芯,屋子裡光亮起來。
謝宴不是戴瑤,也做不了戴瑤。
自認沒有他那樣的錚錚鐵骨和“知其不可而為之”的高尚覺悟。
如果作為一顆棋子,能離定奪生死的權力更近,他並不介意以身入局。
至於第三件事是關於賀既的。
目前皇帝還在觀察,所謂“謝黨”尚未成型,對於陸宣芳和賀既而言,與謝宴保持明面上的友好關系總歸不是壞事。
所以在陸宣芳和賀既同時丟擲橄欖枝時,謝宴也不是很驚訝。
但如果他想獲得皇帝的信任,只能立忠君護主的直臣人設,和兩邊淡淡的。要是有了明顯的偏向,對於皇帝來說他就沒用了。
陸宣芳那邊還好應付,能感覺到對方其實並不是特別在意自己。想來也是,畢竟陸黨才是現在皇帝最倚重的,沒了他們皇帝的享樂水準都得大打折扣。
賀既就有些棘手了。
要是在路上碰到了,他作為下官不能視而不見吧,自然是要主動打招呼的。要是把最後兩盒酥餅買了,讓跑了大半個城過來的上官眼巴巴看著也不合適吧,自然是要分出一盒的。
而兵部的人大多偏向於賀既,尤其尚書商珏自稱和賀既父親是八拜之交,看著賀既長大的,兵部聚餐自然也是要恭請乖乖侄兒的......
總之,發生了這麼多自然而然的事情,皇帝把謝宴喊過去,明裡暗裡問他是不是和賀既關系特別好。
謝宴:“臣確實和陸閣老、賀大人有交集。”
攏手站在一邊、置身事外的陸宣芳:?誰問我了
“哦?”瑞雲帝皺眉。
“畢竟臣身在兵部......”謝宴垂眸,聲音低落。
“哦對對。”瑞雲帝想起是這麼回事,看著謝宴抿起的嘴角,還腦補了一些他夾在兩黨中間左右為難的畫面。
但很快皇帝腦子一轉,目光又在陸宣芳和謝宴之間往複:“和閣老又是什麼原因啊?”
謝宴:“閣老關懷臣工,邀荊湖出生的人去府上同聚,以臣等解思鄉之愁。”
瑞雲帝:“閣老?”
陸宣芳上前:“前些日子臣得了些荊湖地方的特産,給陛下送過還剩下一些,就與同僚們同樂了。”
瑞雲帝好像是記得有些橘子、茶葉、魚蝦之類的,正好小太監稟報愉妃親手做了羹湯送來,他看陸宣芳又順眼幾分。
“朕聽說宴之清廉節儉,代步的車駕都沒有,就去禦馬監挑一匹吧。”
謝宴躬身退下,臨走時聽到瑞雲帝和陸宣芳說什麼好久沒見到外孫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