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祁遠山輕聲喚了一句。
“無礙!”
祁有民掙扎著起身,方樂和邊上的祁遠山祁遠明急忙攙扶,扶著祁有民靠著沙發坐好。
邊上祁遠鋒、祁遠林等人的眼眶已經溼潤了,有人的淚水也已經順著臉頰滑落。
這會兒在場的,大都是祁家的後輩,要麼是祁有民的子侄,要麼是關係比較親近的晚輩,活到祁有民這個歲數,同齡人已經相當少了。
大半的人都是醫生,這會兒明眼人都能看出,祁有民這情況絕對算是迴光返照了。
方樂剛才還沒進門之前,祁有民就躺在沙發上,說話都沒多少力氣了,明顯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這會兒卻能強打精神坐起來。
就正常而言,很多人其實都很難活到祁有民這個程度,不是說歲數,而是死亡之前的這個狀態,在無痛苦的情況下,大部分人到了大限,有可能一覺就睡過去了。
“小方,你的金針呢?”
邊上祁遠明禁不住喊道。
方樂抓著祁有民的手腕,沒吭聲。
到了這種程度,別說是方樂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來,可能也無濟於事了,此時祁有民早已經油盡燈枯,胃氣耗盡,就剩下最後的一點精神支撐。
“行了。”
祁有民這一刻就像是即將燃盡的蠟燭,原本都已經黯淡無光,卻綻放出最後的光華,聲音也洪亮了些許。
說著話,祁有民目光掃視,看著客廳的所有人,看著所有人最後一眼。
祁興文、祁志軍、祁遠明、祁遠鋒、祁遠林,最後目光定格在了祁遠山身上。
“父親!”
祁遠山聲音哽咽。
雖然祁有民最後的這一段時光是他陪著走過的,可這一刻,祁遠山依舊覺得太過短暫。
“祁家對不住你。”
祁有民緩緩道:“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母親,一個就是你.......”
說著話,祁有民的眼前好像浮現出了亡妻的身影。
祁遠鋒和祁遠山的母親是在最困苦的時候跟了祁有民,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卻沒能看到太平。
“方樂!”
祁有民緩緩轉過頭,看向方樂。
“祁老。”
方樂急忙道:“原本說這一段時間待在您身邊聽您教誨呢,卻沒想到......”
祁有民打斷了方樂的話,微笑著搖了搖頭:“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比我想象的優秀,這一段時間,你做的事情我每天都有聽說.......”
說著,祁有民抓住方樂的手:“把中醫傳承下去,這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東西,是國粹,是華夏民族一代又一代總結完善的結晶。”
祁遠明禁不住扭過頭去,泣不成聲。
早上起來的時候,老爺子就不行了,早飯是一口都沒吃,就喝了兩口水,那會兒方樂才剛剛上飛機。
其實祁遠明和祁遠鋒幾個人都很清楚,這一次老爺子也是一直強撐著一口氣,在等人,他在等方樂。
對於祁有民來說,這一生都奉獻給了中醫,到了彌留之際,他幾乎沒有太大的牽掛了,子女、兒孫,過的也都算好,祁有民也沒什麼放心不下的。
上一次是許久未見的二兒子祁遠山,這一次則是讓他欣賞的後輩方樂。
自古至今,中醫確實有著不少陋習,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老師傅往往到了彌留之際,才願意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交出來。
到了祁有民這兒,自然沒有什麼還藏著掖著的絕技留給方樂,他唯一惦念的其實是中醫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