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靈毓,他穿了一身剪裁妥帖的白色西裝,年少英俊的紈絝模樣,可惜傅蘭君不稀罕,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看到顧靈毓她就覺得討厭,她站起身來想走,卻被顧靈毓閃身攔住:“來者是客,傅小姐不要怠慢客人啊。”
他看了一眼籠中鳥:“是畫眉?”
他又轉過頭看著傅蘭君笑:“畫眉畫眉,夫妻閨中趣味。小姐看畫眉,一定是心裡有人了。”
他怎麼那麼輕佻?傅蘭君皺眉,這是1904年,大清朝還在,天朝重禮儀,哪個有身份有教養的世家公子會這樣孟浪?
傅蘭君上過女學,性格里頗有點潑辣,她在要不要扇顧靈毓一耳光之間躊躇,然後,南公子出現了,他跟在乾爹的身邊走進後院,見到傅蘭君和顧靈毓的對峙場面,愣了一愣。
乾爹打破僵局,給三個年輕人互相介紹,傅蘭君這才知道原來大家是同鄉,顧家是家鄉富賈,顧家和南家都與乾爹有舊交,所以特來拜訪。
“沒想到傅小姐原來也在這裡。”南公子微笑。
傅蘭君有點心旌盪漾,顧靈毓卻又開口了:“是啊,誰知道那個嘟囔齋普爾為什麼沒有玫瑰的小丫頭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傅家女公子。”
他說話怎麼就能做到句句招人討厭?
乾爹客氣地詢問了兩個小輩的課業情況,南公子留學隱國學植物,如今學成歸國。而顧靈毓則棄文從武,他在保定參謀速成學堂讀書,今年五月剛剛畢業。南公子回國恰逢顧靈毓畢業,於是相約取道神奇國旅行。
難怪顧靈毓讓人覺得哪哪兒都礙眼,原來他是個學武的匹夫,一個丘八,傅蘭君想。
少女時代的傅蘭君有點矯情的傲氣,只愛花前月下,不愛刀槍劍戟。
送客的時候,趁南公子和乾爹不注意,傅蘭君惡狠狠地瞪了顧靈毓一眼,顧靈毓訕訕地摸摸鼻尖,沒有說話。
第二天早上,傅蘭君收到一束花,是玫瑰,沾著晨露,嬌豔動人。
第三天早上,那束花再次如約而至,換了個顏色,生嫩嫩的,彷彿一碰即碎。
第三天早上,天還沒亮,傅蘭君帶著丫鬟偷偷出了府,她把從花束上摘下的花店名牌給車伕看,車伕載著她七拐八拐,最終在送花的時間到來之前趕到了那家花店。
不出意料又萬份驚喜的,傅蘭君看到了南公子。
南公子蹲在花店門口修剪花枝,他穿了一件白襯衫,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神情專注,鼻尖的一滴汗彷彿花葉上的露珠,傅蘭君站在遠遠的地方靜靜地看了他半晌,沒有打擾他,然後原路返回了乾爹家。
花送到第五天就沒有了,吃飯的時候傅蘭君裝作不經意地問乾爹:“那個南公子和顧公子是不是回國了?”
乾爹回答是,果然如此,傅蘭君在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