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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她的名字叫翠花。

故事才聽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和我並肩坐著聽故事的季然趕緊瞪我一眼扭我胳膊一把,衝著講故事的人抱歉地一笑。

我摸著被扭痛的肉嗔怒地回瞪季然一眼,怎麼能怪我,真的很好笑嘛!哪有故事裡的女主角叫翠花的,土的像壓路機駛過鄉村路面揚起塵土漫天,女主角叫翠花,那男主角叫什麼?要不要叫大牛哥二狗子?人家傳奇故事裡,哪個女主角的名字不是繾綣婉轉,什麼白流蘇顧曼楨的。

況且這位叫翠花的姑娘,長得也不見得比白流蘇顧曼楨醜啊。

我們眼前,就是這位翠花姑娘的雕像,雕像用整塊漢白玉琢磨而成,高三米,佇立在這鬱金香公園的主建築樓前,時隔幾十年,仍舊潔白無瑕如與這世界初見。這女孩子穿熱帶風情的紗籠,手臂上挎著竹籃,她的面孔實在漂亮,像中國人,眼梢婉轉,但又比一般中國人輪廓分明,高鼻高眉。

我和季然旅遊到這座熱帶海島,這座鬱金香公園被稱為遊客必來的景點,而這位翠花姑娘,是公園的守護神,當地人管她叫花神。

我抱著憧憬而來,哪料想得到,這花神的名字竟然叫翠花!真真是大煞風景。

面對我的嘲笑與失落,講故事的人,也就是這公園的老園長,倒顯得平靜如水,他站起身來,探身去向花神的竹籃裡摸索:“你覺得翠花這個名字很土是不是?但你仔細想想,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花,多的是紅的白的藍的粉的,但綠色的花你能想到的有幾種?翠花翠花,原意便是綠色的花,綠色的花是很稀少很珍貴的,只不過被後世曲解的,叫訛了,反而變成了似乎最俗氣不過的東西……”

他把手從竹籃裡拿出來,將拿出來的東西攤開在我和季然眼前。

原來這竹籃雖是石雕的,但裡面的花卻是新鮮的,每日由園長採摘放進去的。

花神翠花姑娘的竹籃裡,放的是一朵綠色鬱金香。

翠花翠花,指的便是,綠色的鬱金香。

我和季然在2018年春天來到這東南域海島,其時這是個各大旅遊app上排的上號的旅遊勝地。它符合現代人對於旅遊景點的所有要求,旖旎的、翠濃紅豔的熱帶風光,美味的、果肉豐厚而絕頂新鮮的香芒,紗籠豔麗載歌載舞的當地土人,當然,還有隱藏在這些故日風光後、絕對現代化的豪華廁所與住宿服務。

然而,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時間回溯到花神翠花所在的上世紀30年代,那時的東南域尚且被以“南洋”概稱,自故事發生前幾十年的清朝末年起,“闖關東”“走西口”“下南洋”“賣豬仔”成了潦倒中國人謀生求財的四大主要途徑。到30年代,這個位於印尼群島中的小島,已被三四代的勤懇中國人耕耘成一個在中國國內享有盛名的富庶之地。

但中國人在此仍舊是二等公民,這島嶼為荷蘭殖民政府所管轄。荷蘭人與那時所有的白種人一樣,對中國人充滿了厭惡及畏懼,這島的建設須得仰仗中國人,但他們並不希望中國人是有思想有文化的文明人,而只希望他們作為廉價勞動力存在。中國人在此島飽受荷蘭人歧視,在掌握著超過百分之八十財富的同時,享受著幾乎為0的尊重,甚至連居住地都被圈定在一塊特地區域內,人們稱之為,china town,中國城。

1932年夏天的這場舞會,就是在中國城的王家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