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無奈笑道:“哄抬物價,壟斷出售,曾有人上告朝廷,但都被大理寺卿攔了下來,兼併土地雖然無法可依,但丞相的同黨倚仗他的權勢霸佔了帝都郊外百畝良田,有民上告官府,同樣被大理寺卿暗中攔下,此人的行為不言而喻,臣本想借此機會讓陛下下旨徹查大理寺卿,誰料陛下走的太急,臣還沒來得及說……”
我面上一熱,絞動著手指:“寡人那時確實是有些衝動了,不過這又和京兆尹有什麼關係?”
尚清輕聲嘆氣道:“陛下可還記得那日陳申剛剛被抓,你與我一同去廷尉府提人,卻是丞相先於我們一步到達。”
我點點頭,恍然道:“你的意思是那日是京兆尹向丞相通風報信?”
尚清亦是點頭看我。
據寡人所知太傅入宮之前還曾是京兆尹的恩師,京兆尹上任以來一直與太傅往來密切,他既是樓府的人,為何還要通風報信給莫逸城?
我微微闔上雙眸,不再去思考,“寡人知道了,明日早朝會宣佈此事,一切就按你的計劃進行。”
莫逸城這個人雖說是足夠狠厲霸道,但寡人卻從未想過要真的殺他,只是想挫挫他的銳氣。他雖為國師的養子,卻先與我相識,我也並未真正將他當成國師的人,用母親的話來說他也算是半個家臣,與一般臣子不同他與我自幼相識,相伴長大,但他終歸還是個臣子,這麼多年也漸漸習慣了與他之間的距離,太近亦或是太遠,我都不太能接受。
如今他就要與我成婚,可若他真有罪,我也不能更不會去包庇他。
“陛下,丞相讓人將摺子送過來了。”小銀子在外敲門說道:“陛下是希望在這裡批閱,還是讓奴才給送到宣室去。”
我猛地睜開眼,極快速的掃了眼緊閉的門,沉聲道:“不用去宣室了,送進來吧。”
話落,我轉頭看向尚清,他眉心微皺,一抹銳利的光芒在眼底一閃而過。
小銀子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放下奏摺後又走了出去,臨行前還不忘把門給帶上。
我狐疑的打量了一眼桌上的摺子,攤開一看怔住了。
奏摺名為《罪狀》,實則將尚清的《論丞相的七宗罪》擴寫成了《論丞相的七宗罪之吾日七省吾身》。
見我緊皺著眉頭,他問道:“奏章裡可是寫了什麼,令陛下如此困惑?”
我幽幽嘆了口氣,眉眼糾結的把摺子遞給了他:“樓御史,你看看。”
尚清上前一步接過本子,極快速的掃了一眼,瞳孔一縮,淺笑道“丞相這是在以退為進嗎?”
說罷合上摺子,修長的手指緊握成一個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莫逸城那摺子名為罪狀,卻是在說自己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如何照顧寡人,幫扶寡人,言辭懇切,令人動容,寡人不曾想莫逸城竟還有如此自戀的一面,強忍著胃部不適看完了它,然而看到最後我卻愣住了。
“微臣為官十幾載,身為人臣卻不能好好侍君,食君祿卻不能為陛下謀其事,官居一品更不能成為百官之表率,為陛下分憂解困,陛下仁德寬厚,從未降罪於臣,微臣卻不能再堪其重任,為此唯有辭去朝中要職,以謝君恩。”
我憂傷的撫了撫額角,長嘆一聲:“不愧是寡人的好丞相啊?!他明知朝中若是沒有他,必會成為一盤散沙,他此舉就是在逼寡人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