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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投河的新婦

荒野闃寂,靜無人聲,亂兵們一臉驚悚。

紅臉膛軍漢拿著自己腰帶的那隻手死死僵住,面色乍青乍白。

驚懼很快轉變為惱怒:“孃的!敢騙老子!”

他啐了一聲,把腰帶往地上狠狠一摜,嗆啷拔出配刀。

“慢——”有人出聲,試圖阻止。

終究沒來得及。

姜佛桑只覺頸間一涼,再然後便軟下了身子。

出聲的瘦高個兵卒收回手,一臉惋惜地嘟囔:“如此曼妙身姿,倒可惜了。”

紅臉膛軍漢已是倒盡胃口,氣猶未消:“活似夜叉,虧你也消受得下。”

“女人嘛,蒙著臉還不都一樣……”

“啐!老子怕夜裡做噩夢!”

一群人咒罵著走遠了。

姜佛桑望著天,緩慢地眨了下眼。

臨死之際,腦中想的卻是那個小卒的話。

是啊,美人醜人,蒙著臉又有甚差別?為何偏要好奇她的面容呢。

若無好奇,便不會去扯她面紗;不扯掉面紗,便不會嚇到他們自己;那麼她也就不必……

唉,罷了。

她答應先生的已經做到了。

殘命一條,苟活於世至今,雖拼盡全力,無奈命運弄人。好在這刀足夠鋒利,死得尚算乾脆。

血汩汩湧出,浸潤進土裡,崖間不知名的花草迎風招展著瘦弱的身軀,為這難得一見的豐潤養料而歡欣鼓舞。

姜佛桑淺淺勾唇,天一點點暗了下去。

滿室的紅。

新婚時的裝飾尚未及撤下,然已不存半點喜氣。

侍女躡步進門,繞過正中的山水屏風,進得內室,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

她屏息了一瞬,待味道稍散,這才舉目向榻上瞧去。

榻上的人竟是醒著的。

玉瓷般的小臉只巴掌大,因為病中的緣故,愈發少了血色,憔悴之餘,憑添了幾分脆弱之美,像驟雨打過的梨花,蒼白又招人心疼。

她似是做了什麼噩夢,滿額的汗,鬢髮凌亂地沾在頰側和頸間,雙眼一片水霧迷濛之色,呆怔地盯著虛空某處,連有人到了榻前都無知無覺。

“女……女君?!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