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是說……”
“沒錯,甘姬這事了結得糊里糊塗,我雖有疑,苦無證據。亦想過息事寧人,只恐樹欲靜而風不止。若有人趁我們夫婦不在、再使計弄鬼,屆時鞭長莫及,豈非要任人栽贓?況且,媼不是也盼著我在蕭家立穩腳跟,如今咱們都走了,徹底斷了府中的人情往來,還談甚麼立足呢?”
良媼思量一番,覺得女君說得不無道理。
只是那麼遠的地方,她不跟去,總不放心。
姜佛桑寬慰道,“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人簡事少,菖蒲眼看著也越來越穩重,能當不少事了,再者我也不是那任人欺凌的性子。”
“是啊,女君越來越有主意了。”良媼感嘆罷,終是被她說服,點了點頭,“既如此,老奴便留下,替女君和五公子打理好這扶風院。”
說著,朝外頭瞅了眼,又壓低聲道:“女君心裡的顧慮老奴都清楚,不管是佟夫人還是長房那邊,老奴都會多加留意。”
“有媼在我就放心了。不過,”姜佛桑一臉慎重,“不拘什麼事,你只看著便好,等我回來再處理。”
良媼拍了拍她的手:“老奴心中有數,女君在巫雄也要當心才是。”
接下來細細囑咐了許多,大事小情,無所不包。
囑託完畢,怕有遺漏,又去盯著僕役們打點行裝。
菖蒲道:“良媼唯恐屈了女君,恨不得把整個院子都給女君帶走才好。”
姜佛桑笑了笑。
良媼待她的心自是沒得說,只是這心意過於沉甸了些,常常讓她感到不堪重荷。
因蕭元度的劣行,良媼也曾一度失望過,覺得此人並非良配,整日哀嘆不休,對她的未來充滿憂慮——那時反倒是她最輕鬆的日子。
然而經過此次風波,尤其蕭元度被禁足的這段時日,良媼對蕭元度這個新婿的信心竟是“死灰復燃”,成日想著怎麼撮合他倆,恨不能立時便圓了房,而後與任何一對小夫妻一樣、恩恩愛愛地過活。
良媼沒什麼錯,她和全天下的母親一樣,盼著自己帶大的孩子能婚姻圓滿、兒孫繞膝。
這些姜佛桑都清楚,只是自己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北地並非久留之地,她早晚要離開,而且還是去南疆……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匪夷所思甚至是大逆不道的,別說良媼,就是親生母親恐怕也不能理解。
既無從解釋,乾脆避開。
一來天寒地凍,還要趕路,良媼的年歲和身體狀況確實吃不消。
再則,她怕良媼到了巫雄更要盯緊圓房生子這事。
所以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讓良媼留下。
“把吉蓮和晚晴叫進來罷。”
再過幾日就要開市了,吉蓮和晚晴要照管鋪子,自然沒法跟去。
“春融呢?”吉蓮問。
“春融是要隨我去的。”
從佟夫人處回來,趁城門未關,就讓春融乘車帶信去了大豐園。一封給良爍,一封給陳縑娘,一封給馮顥。
時間太過緊促,她連親去一趟都不能,甚至比不得吉蓮和晚晴可以當面囑咐,只能書信傳達。
不過春融去大豐園也並非只是為了送信。
其實帶不帶她,姜佛桑本是有些猶豫的。畢竟春融跟英娘學武不久,陡然中斷只恐前功盡棄。
春融卻堅持要跟著,她說英娘現在無甚牽掛,可一起跟去巫雄。
考慮自己身邊確實需要會拳腳的人手,姜佛桑沒有多想也便同意了。
除了英娘,另讓良爍選出八名陪嫁部曲帶上——到了巫雄,總不能事事都指著蕭元度。
她不僅要防身,也要防人,這個人當然也包括蕭元度。
至於府裡,除了菖蒲,止帶了四名灑掃女侍。
作為她的耳目,幽草也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