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又是蕭元度,菖蒲下意識要站起替女君擋風。
結果上來的是春融,剛從英師父那輛車過來。
英師父少言,又被自己拽去巫雄,怕她一人乘車煩悶,春融就兩下跑。
“女君,雪停了,外面好大的日頭。”
“雪停了?”菖蒲說著,將窗牖開了一道縫,果然,外面風停雪住、太陽高懸。“女君,真得放晴了!”
說著將窗子微微拉大一些,方便她觀景。
姜佛桑擁緊暖裘看出去,被雪地上折射出的日光晃了下眼。
伸手稍作遮擋,望著日頭,笑:“明明也沒多久,倒像是一年半載不曾見過了。”
車隊中陸陸續續響起和她一樣的歡喜聲。
“女君,看——”
姜佛桑順著春融所指探出頭去,雪地上,數匹駿馬撒蹄狂奔,踏過得積雪像煙霧一樣瀰漫開來,在陽光下,粒粒分明,晶瑩璀璨。
是蕭元度和休屠。還有蕭家派給他的十個府兵,以及潘岳送來的一隻狗,也即那個黑將軍了。
這些人中,蕭元度一馬當先。只見他曲起一指湊到唇邊發出尖銳的呼哨,揚鞭時風馳電掣、馬歇時冰雪飛揚……
他們也並是一徑往前,而是在曠野中隨性疾馳,時不時還繞著車隊一圈圈地打轉。
“看來五公子也很高興。只不過,”聽著此起彼伏的長嘯聲,菖蒲縮了縮脖兒,“不知道的還以為遇見了匪徒。”
姜佛桑聽在耳裡,心下不由一動。
她一直覺得蕭元度行止間有一股經久的匪氣。
按說不應該。不過他與申屠競都能結成兄弟,似乎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或許與他在洛邑為質的經歷有關?思緒被呼哨聲打斷,姜佛桑並未再往深裡想。
春融則顯得有些興奮,看著那些在曠野中肆意跑馬的人,目露嚮往道:“女君,英師父答應入了夏就教我騎馬,我也要像他們一樣。”
姜佛桑笑:“春融這麼聰明,定不會輸與他們。”
得了肯定的春融下意識昂了昂腦袋,陽光灑在她黃瘦的小臉上,顯現出一種朝氣而蓬勃的活力。
都說六月天易變,沒想到正月也一樣。
呼呼一陣風來,日頭說沒就沒了,高闊的天霎時間低矮下來,彷彿就壓在人頭上。
風一陣緊似一陣,天色也越來越暗,姜佛桑連打了幾個噴嚏後就開始咳嗽。
菖蒲把衾褥給女君裹上,察覺到她在發抖,拿手一探額頭,滾燙!
“方才還好好的,這熱怎麼說起就起!”
“無……”姜佛桑擺了擺手,想說無礙,張口咳不停歇,哪裡還說得出話。
菖蒲急壞了。病來如山倒,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該如何是好?
忙叫來一個部曲:“快去通知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