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抱著她臉能治好的希望,後來又倚她為膀臂。直到登上國君之位,眼看她無恢復容貌的可能,他也不再需要她的效力,就開始逐漸冷落她。
一個功成名就的男人,不希望自己的成功之上籠罩著一個女人的影子,這並不難理解,他畢竟是史家人。
色盛尚有愛馳日,更何況她容貌已毀?
再是什麼前緣,再是對他有過助力,等到他大權在握、一覽眾山小之時,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煙雲,提了只會掃興。
然姜佛桑辛苦一場,可不是為了白白送冠冕予他的。
菖蒲遲疑了一下,道:“若是聽了那商泉陵的,送芮娘,或者七娘子入宮……也不失為一個良策。至少可以掣肘達奚氏一二,也免她總來給女君添堵。”
芮娘先一步離開棘原,知道姜佛桑也是要回南地的,且必然經過江州,就一直留意著。
聽她到了沅陽縣後,特趕去相見,既為道謝也為道別——情也斷了、仇也報了,她不日就要離開江州,隨她那個名義上的夫主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開始全新的人生。
姜佛桑當時就猜出來了,未動聲色,止給她推薦了一個去處。
等姜佛桑帶著人踏上南州,雙方自然也就“巧合”地重逢了。
“芮娘姿色超群不輸達奚柔,只是她骨子裡始終有股中州女子的含蓄在,魅惑也偏於內斂。達奚柔妖嬈奔放,使她的美貌更具攻擊性,兩者碰上芮娘會稍顯吃虧。再者,芮娘好不容易才過上平常人的生活,何忍她再陷泥淖之中?”
同樣也不忍堂妹佛茵陷進來。
佛茵性情單純,別說不是達奚柔的對手,根本也就籠絡不住史殷奇。
偏佛茵擔心她處境,一心想為她分憂,自作主張入宮探視她,險些做出糊塗事來。
姜佛桑氣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趁史殷奇歸來前將她攆出宮去,如今大半年過去,佛茵還在生她的氣,不肯見她。
不過,佛茵在萬錦園中,有縑娘和吉蓮晚晴等人照拂,還有芮娘與她時時鬥嘴,姜佛桑倒也不擔心。
“你還沒明白?”姜佛桑睜眼看向菖蒲,“問題根本不在達奚柔身上,而在於史殷奇。”
過河拆橋,她就是那面他不再那麼需要的橋。
所以才有了擋獸事件。
為他而生、為他而死,無怨無悔、無慾無求,似菩薩有求必應、似母親無私奉獻——誰會拒絕這樣一個女人呢?
將心比心,姜佛桑若是男人同樣無法抗拒。
史殷奇就更不能例外了。
沒錯,獻瑞獸是她一手策劃,包括馴獸師也是她的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事先拿史殷奇的衣袍燻上一種能讓瑞獸躁動不安的特殊香料,交給馴獸師,由馴獸師逗引瑞獸撲咬。
到了獻瑞當日,給史殷奇穿上同樣的衣袍,衣袍早已燻好同樣的香料。
只沒想到史殷奇會臨時起興讓群獸搏鬥,徹底激發了瑞獸兇性,就連馴獸師也操控不了。
本應是虛驚一場,變成了捨命一博。從結果來看卻也值了,甚至遠超預期。
回想當時的情景,菖蒲仍揪心得厲害。她無法只從結果看,只慶幸女君活下命來。
“多虧了神歡,一劍殺死了瑞獸。”
神歡若一直在,女君許不至重傷,偏鬥獸開始前國君突然有事交給神歡去辦。虧得神歡趕回的及時。
看著那幾道長而深刻的爪痕,不免又有些氣恨:“也怪那個遊醫!女君如此信任他,指名讓他治傷,他若早早把女君的臉治好,不在藥裡動手腳,女君何至於行此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