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了橫心,繼續道:“既然你壽數有限,等你死後我便可重歸京陵,最多熬個三兩年,替嫁也就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扈長蘅搖頭:“當日青廬之中,你與我說得那些——”
“當日青廬之中,我曾自比為江上隨波逐流小舟。既是隨波逐流,自可隨遇而安,不管嫁與誰都一樣,你,或者蕭元度,亦或其他任何人,於我來說沒有半分割槽別,只是一個暫時棲息之地。”
“所以,”姜佛桑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他,“明白了麼七公子?”
你面前這人,看似多情,實則最是無情,她沒有心,她不值得。
扈長蘅卻問她,“既如此,為何還要出手救我?”那兩張仙方,那個遊醫。
姜佛桑道:“因為愧疚,再者我那時已不是你的妻子。”
換言之,她若還是他的妻子,未必肯救。
扈長蘅輕笑,“你以為我會信嗎?六娘,你無需如此。”
姜佛桑亦笑:“信不信隨你。”
兩人皆沉默了下去。
好一會兒,扈長蘅才開口:“即便如此,即便我們……”
停了一下,道:“我還是不建議你再回豳州。撇開這次的事,六娘,將來連氏一倒,蕭琥豈會放過你?”
姜佛桑愣住,“你?”
“皇室一直不放心我們扈家,當初欲要賜宗室女,我阿父以我有婚約為由拒了。即便新婦來自姜氏,阿父也是有所防備的。後來替嫁事發,加之連皇后的態度,我隱約猜到一點……”
扈長蘅看向她,神色認真:“若真如我所猜,六娘,你不宜再回蕭家,大可藉此次機會死遁。便是不想和我——我也可送你離開。”
姜佛桑斂起眼底複雜情緒,片刻後,搖了搖頭。
這次出行,蕭琥沒讓她用隨嫁部曲,而是另派了府兵護送,意思再明白不過。
即便她拋得開那些身外之物,乳母、菖蒲等人都留在豳州,她怎麼能甩手走?
走了之後呢,難道餘生都活在追殺中?南地會爆發長生教之亂,南州此時也一片混亂……
見她不語,扈長蘅也便知道了她的答案。
“你必然要回?無論如何都不會更改?”
姜佛桑道:“是。”
扈長蘅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底水光浮現出熟悉的哀色。
“好,這既是你的選擇,那麼六娘,我放手。”
姜佛桑抬眼看他,笑容淺淺勾起,又漸漸隱去。
兩人各自別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