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度知道姜女執念多深,也已充分認識到她在這場權爭力鬥中有多深陷。
她不止是她,還有她身後那些人……事到如今已不是說抽身便能抽身的了。
況且他自己本身也不是退避的性子,相比起乘舟而逝,他還是更喜歡征服挑戰。
姜佛桑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感慨。
對南州以及南州以外的世界瞭解愈深,愈無法抱有幻想。
說到底,這洶洶亂世,哪裡都有兇險,哪裡堪寄餘生?
正如她告訴扈長蘅的,沒有世外桃源。
就好比此處,眼下波平浪靜,但當驚濤起時,滔天駭浪將整座島嶼淹沒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她只是覺得……
蕭元度握緊她的手:“我方才也只是隨口那樣一說,你心裡不必有負擔。哪裡都好,怎樣都好,有你就好。”
盛世也罷,亂世也罷,他不挑。
不等姜佛桑再開口,他霍地坐起身,隨後也拉她起來。
“阿娪。”
話落,他先跪了下去。
一頭霧水的姜佛桑也被他拉著跪下。
姜佛桑很快意識到什麼,“你……”
“我們,”蕭元度深深看著她,滾了下喉,“就在這拜了天地罷。”
沒能與姜女共拜天地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也是無法言說的痛悔。
總想等一個好時機,重新迎娶一回,再與她行一次大禮……
時機沒等來,只等來離散。
世事無常,人事多變,他不想再等了。
姜女馬上就要離開東寧,下一次相見不知在何時,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就此時。
面對他的突發奇想,姜佛桑想笑,卻笑不出,鼻腔漸漸漫上一股酸澀。
“好。”她道。
不設青廬,不著吉服,沒有賓朋,只有相愛的兩人以及當空的皓月。
肅拜再三。
一叩首,敬山川日月,倩天地為媒,祈地久天長;
二叩首,謝父母深恩,即便無法到場,即便陰陽阻隔,即便……並不會給予他們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