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童小心翼翼捧著精緻的骨灰盒,離開夜府,夜色之下,他身上散發出火光,猶如一個行走的太陽,狂奔在黑夜中,轉瞬間,便已離去。
他要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與她的骨灰過完餘生。
他始終不信,那樣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
有些人,願意一生活在想象之中,也不肯接受現實,譬如他。
夜晚,一陣陣的風。
夜府,夜青天回到房間,輕歌為他按揉雙肩。
“夜家有三位長老,爺爺另外兩個兄弟,身體都不太行了。”夜青天嘆了口氣,道:“他們告老還鄉,說是人生最後一段路,得回到故里。”
輕歌皺了皺眉,夜家三位長老,夜青天是大長老,另外兩位,前段時間夜無痕給她寄信提到過,這兩位長老,跟著夜青天辛苦了大半輩子,如今,卻走了。
如今,除了蕭蒼、墨雲天外,夜青天沒幾個朋友。
蕭蒼不擅長走動,倒是墨雲天,時不時提著二兩豬頭肉,一壺烈酒,來到夜府,與夜青天喝個痛快,等到夜青天半醉時,想把夜輕歌拐回家做兒媳,夜青天自然是不肯的,故此,兩人喝到最後,鬧不愉快,大吵大鬧,那是經常的事。
好在兩人習慣彼此,就算打了個頭破血流,隔日又是哥倆好,帝都城的百姓們都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你是苦命的娃,爺爺雖疼你,但不可能照顧的面面俱到,府裡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人,怎樣對你爺爺都知道。”
夜青天嘆息,“好在你爭氣,讓那些人刮目相看,都是爺爺的不好,要爺爺好點,又怎會讓你一個人抗下這麼多。”
而今,夜青天站的有多高,便意味著她背後吃過多少苦,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
外人只看到萬丈光,以及輝煌,但夜青天清楚,他的孫女兒,能走到這一步,是百死無生,用命換來的勳章。
輕歌眸光微閃,世人都說她心狠手辣,鋼筋鐵骨,可聽到夜青天的一番話,心裡高高堆起的一堵牆,頓時碎了。
她眼眶溼潤,故作鎮定的笑了笑,為夜青天輕輕敲打後背。
“爺爺,要長命百歲。”輕歌說。
聞言,夜青天哈哈大笑,“十幾年前,算命先生說爺爺是長壽之命,能活到八十歲,那會兒爺爺還非常高興,如今一眨眼就七十幾了,想到自己八十就要歸西,反而天天鬱悶了。”
說到後面,夜青天臉都黑了。
夜青天說:“等改天逮到那算命的小崽子,我非要剁了他不可。”
輕歌不由笑了,轉而又滿是失落。
“八十哪夠,八百都不嫌多。”輕歌說。
夜青天笑了笑,“活了八百年,那爺爺就是老妖怪了,輕歌,你等著,去了下面,見到驚風,爺爺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要是夜驚風與閻碧瞳都還活著,輕歌過去十來年,也不至於被他們欺負得這麼慘。
輕歌抿唇,眼神閃爍。
輕歌跟夜青天聊了許久,時不時傳來夜青天誇張的笑聲。
後半夜,輕歌回到風月閣。
白媚兒坐在桌前,手肘撐在桌上,掌心託著臉頰,耷拉著腦袋,眼睛一眨一眨,昏昏欲睡。
聽到開門聲,白媚兒猛地驚醒,站起來,“王上,你回來了?”
輕歌點頭。
白媚兒走上前,為其更衣。
“下回不用等我。”輕歌說。
白媚兒咬了咬唇,“那怎麼行,媚兒可是王上的人,王上好媚兒才好。”
輕歌意味深長的看著白媚兒。
白媚兒與之對視,眼神有幾分閃躲。
那雙黑眸冰冷如雪,深邃似漩渦,能洞悉世間一切。
白媚兒甚至有些懷疑,她忐忑不安懷揣著的秘密,早已被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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