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毒蟲,爬上海賊的腿。
只要咬一口,毒液吞噬五臟六腑。
滿地的屍體。
一聲聲嚎叫震徹夜空。
白月光透過一層層叢林密佈的鬼影,最終灑落在輕歌臉頰。
她眼眸空洞清靈的望著前方,兩行淚水流出。
她仰起頭閉上眼,清風吹乾淚水。
在這無盡的幽暗裡,她好似能感受到和風的兄弟們在與她一一告別。
她似乎看到了,灰暗的深海下,劉智站在九幽地府的入口跟她招手。
輕歌垂下眸,轉過身,背對著屠殺之景。
報仇雪恨,她開心嗎?
她的心情更沉重。
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她每殺一個人,血魔種子的煞氣就更加的重。
可,若不如此,和風兄弟白白死了嗎?
這個時代,從來不講情面和仁慈。
輕歌和柳煙兒坐在一片狼藉裡,一人一罈酒,喝到天明。
“傻娃娃,哭什麼?”柳煙兒看著她,笑道:“我們這類人,既已殺人,就別想著給自己留一片白了,一條路走到黑多好。”
柳煙兒躺在地上,後腦勺枕著雙手,“你的心思之縝密真叫人害怕,你真會利用人性的醜陋,是他們該死,你只不過是順便當了個劊子手罷了。”
“我有個孩子。”輕歌道。
“是男娃還是女娃?”柳煙兒坐起來驚喜的問。
輕歌搖搖頭,“我不知道。”
柳煙兒狐疑,“孩子被人搶了?”
“它成了我體內的血魔種子。”輕歌說話時指尖發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啪啦——
柳煙兒手鬆開,酒罈摔碎,酒水溢了一地。
“血魔,種子?”柳煙兒扯了扯唇,笑了笑,拍了下輕歌的手臂,“什麼啊,你的孩子成了血魔種子?別說笑了。”
輕歌不言,卻是一臉的認真。
柳煙兒也認真了起來,“血魔種子獨自剷除會危害性命,必須去藥宗找大宗師來剷除才行。”
“那是我的孩子。”輕歌道。“孩子沒了,可以再要。”柳煙兒抓住她的手,“我們現實一點,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你若想要孩子,日後可以多要,血魔種子若不在種子時期剷除,等它覺醒,幼年,成年,你就廢了。血魔種子的成長,必
須吸食你身體裡的元氣。”
輕歌閉上眼。
道理都懂,可她做不到。
她無數次的想掐死他,最後都變成了溫柔的撫摸。
拿起砍刀的那一瞬間,殺意消失殆盡,她腦海裡想的竟然都是要取什麼名字才好。
她甚至在期待血魔種子的成長,好撥開那片雲霧,看看究竟是男娃還是女娃,不然心裡總是癢癢。
“傻子。”柳煙兒低聲道:“你總唸叨著要成為妖后,並且為之付出努力,其實你也在害怕吧,你怕日後不復相見,你怕妖域終成夢,所以這個孩子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興許會是你們唯一的孩子。”
柳煙兒抱緊輕歌,“沒關係的,我們跨越天啟海,去了暗影閣,努力一把說不定能進天地院,能進藥宗,就能讓大宗師來為你剷除血魔種子了。”
她理解輕歌。
但她更加知道血魔種子的可怕。
她們就這樣聊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