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魔劍尖已至姬月的天靈蓋,姬月忽然鬆了力道,身子敏捷地往前,摟住輕歌的腰,在她的眉間落下一吻。
他不恐懼魂靈已被血魔吞噬的她,只擔心有朝一日她後悔。
姬月比誰都清楚,那丫頭有多善良,若清醒過來,得知自己殺了許多人,一定會很痛苦的。
如隋靈歸所言,姬月亦沒有了辦法,他不是青蓮太祖,不懂淨化之力,無法淨化掉佔據輕歌軀殼的血魔狀態。
他唯獨能做的便是在所有人驚慌失措想要逃走的時候,去擁抱她。
這是一場豪賭,興許命就丟在這裡了,他亦不知血魔會如何待他。
可他只是心疼,究竟是怎樣的撕心裂肺還生不如死,才會把他的姑娘逼至如此。
輕歌手裡的誅魔劍,正朝姬月後背刺去,隋靈歸和無數青蓮人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劍尖,停住了……
姬月輕擁著她,親吻著輕歌的眉眼。
他低聲說:“你怎能揹著我墮魔呢,要墮,也該一起墮……”
男子的聲音很是好聽,天地間的每個青蓮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已不再是與血魔之力幻化的紅光屏障抗爭,不再落荒而逃,而是呆訥的站,詫然地望著他們。
鏗鏘一聲,誅魔劍掉落在地,再次化出道道紅光,重新回到十位族老的體內。
輕歌眼眶裡猶如血液流淌般的赤紅色漸漸朝外湧去,如同退潮一般,化作了淒涼的淚;覆滿她脖頸和麵頰古老的‘血靈’圖騰,亦是全部恢復成白嫩柔嫩的肌膚。
一雙血眸空洞地看著面前的姬月。
兩行血淚自眼尾滑過,輕歌哽咽:“阿夜……”
姬月的心彷彿被魔爪狠狠揪著,疼痛不已,他輕擦去輕歌面上的血淚,“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好疼啊。”
再也不是冷漠如霜的女帝,亦不是邪佞霸氣的血魔,如受傷的孩子,不顧周圍是否有人,毫無形象的大哭。
姬月一陣陣的心慌,緊緊擁著輕歌,使輕歌的臉埋在他的胸膛,“沒事了,沒事了……”
輕歌一雙小手緊攥著姬月的衣裳,卯足了力道,死死地攥著。
“你怎麼……來的這麼晚……”輕歌把眼淚全都蹭在了姬月胸前的衣料上。
姬月揉了揉她的後腦勺,“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來晚了。”
“就是怪你!”輕歌驀地抬頭,紅紅的一雙眼,可憐兮兮地看著輕歌,朱唇因委屈而倔強地抿著,眼底透著專屬於她的那一份固執。
姬月的心都被化了,這樣的眼神,他完全扛不住,可也不願再看到。
她是真的委屈了,痛苦了。
而只有在他面前,她至少還能把這份委屈發洩出來,平日裡不論怎樣的苦難,都是咬咬牙獨自熬過去。
姬月把她攔腰抱起,朝外走去。
隋靈歸等人滿目震驚,尚未從這份震驚裡回過神來,二次魔怔的血魔,竟能瞬間清醒,到底是因為什麼?
這樣的事,簡直難以想象,如今卻是真實的發生了。
是佛,是魔,全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