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箬蘭這樣說是怕蘇辛夷在鄉下沒做過這些,鄉下人雖然也會繡一點東西,又怎麼能跟有頂尖繡娘教導的閨秀們比。
所以這才如此說,是不想蘇辛夷有壓力。
蘇辛夷聞言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也覺得繡什麼都好,只要用心便是。”
三人說說笑笑地回去,早有女使將一應針線等物準備好了。
裴念薇還未回來,江箬蘭索性端了自己的針線框子過來跟蘇辛夷二人作伴。
“那邊屋裡根本沒法呆,你們不知道束思陽跟李清漪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過招,我夾在中間真的是太尷尬了,還不如躲出來清淨。”江箬蘭特別痛苦的說道。
王瑛瑤就說道:“那你別回去了,就在這裡吧,裴姑娘回來也沒事,她一般情況下都是簾子一拉話都不說一句的。”
江箬蘭點點頭,“那我多呆一會兒,等用完飯時再回去。”
三個人說著話就拿出針線來,蘇辛夷將繡布夾在竹撐上,琢磨著繡個什麼又簡單又省時。
思來想去,就決定繡一叢竹子,太子殿下那人如茂林修竹般高潔,竹子真的是又簡單又好看又節時。
她挑了綠色的絲線劈開,捻了細細一根絲穿進繡針,捏著針就慢慢地繡了起來。
江箬蘭挺驚訝的說道:“辛夷,你這動作挺熟練的啊,線劈得也很細,這一根線你這是劈了多少根?”
蘇辛夷隨口說道:“也不多,二十幾根吧。”
頂尖的繡娘一根線能劈三四十根,蘇辛夷雖然沒有特別認真的劈線,但是劈成二十幾根她覺得就足夠了。
她又不是來顯擺繡藝的。
江箬蘭吸了口氣,“二十幾根?這還不多?要不是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我都以為你是在炫耀呢。”
蘇辛夷抬眼看著江箬蘭,狐疑地問道:“這還多?你們家的繡娘劈成這樣那都是不合格。”
“你也說了那是繡娘!”江箬蘭氣呼呼地說道,“這不合理啊,你使得動長槍就算了,居然還能拈得起繡花針,拈起繡花針也就罷了,你的線還能劈得這樣好,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
蘇辛夷:……
這能算是厲害?
上輩子她身邊的人隨隨便便都能劈三十根以上,她們說劈成這樣勉強算是合格,她這二十幾根都不算合格,就這在江箬蘭眼中還算是好的?
看著蘇辛夷在發呆一臉不解的樣子,王瑛瑤笑著說道:“箬蘭說的沒錯,我們這些人雖然是跟著繡娘學手藝,但是咱們以後又不用真的拿著繡活當生計,而且在家裡做這些都有丫頭專門劈線,哪裡還用自己上,所以一般人劈線未必劈得好。”
蘇辛夷這才明白過來,原本想藏拙,沒想到居然還是佔了個頭籌,就很無奈。
這叫什麼事兒!
蘇辛夷打定主意要調調,於是繡竹子的時候,故意只拿出自己一半的功力,能看出來繡的是個竹子,也有幾分神韻,但是細細一看就不算是很好了。
相比之下,王瑛瑤與江箬蘭雖然線劈得不好,但是繡起來的時候要精細多了,一看就要比蘇辛夷的更精緻漂亮。
蘇辛夷這個繡活太簡單了,還沒到晚上就完了,都不用點燈熬蠟加個班,真好。
王瑛瑤苦著臉,“早知道我就繡個雪中梅花好了,又簡單又快。”
三人都笑了起來,蘇辛夷完工之後就起來活動一下,這才發現裴念薇那邊的簾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下來,她居然沒發現人都回來了。
蘇辛夷也沒去管裴念薇,自己出了殿,站在廊簷下,金烏西墜,落霞滿天,整個天空鋪上一層靡豔的紅色,夜晚的風也有了少許的溫度,春天是真的要來了。
少陽院中太子正在審閱卷宗,旁邊楊津正在回話,“陛下知道張惠明的死因之後,將容王殿下狠狠地罵了一頓,不過事情牽涉到皇后那邊,陛下沒有說什麼,很有可能這件事情會這樣含糊過去。”
太子頭也不抬,就能聽出楊津言語中的不滿與憤怒,他淡淡地說道:“將皇后幾次針對永安縣主的事情透給胡思易聽。”
“胡思易就是個老滑頭,便是說給他聽,只怕他也未必在陛下面前進言。”楊津無奈地說道,胡思易只忠於陛下,誰也收買不了他。
也沒人敢輕易出手收買他。
“你只管讓人去。”晏君初垂眸說道,長長的睫毛遮蓋住那烏黑幽深的眸子,將所有思緒壓了下去。
楊津知道殿下意已決就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