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胖子憨厚一笑:“怎麼會呢,梅辛他又打不過我。”他還很自以為機智地給裴乾拍了句馬屁,“再說師父說的都是對的!”
裴乾心裡暗暗搖頭,這傻子憨得叫他差點忍不住要笑了。他這話一說出口,還不知道多少人腹誹他夜郎自大呢。
“你們覺得陳胖子是我的徒弟,聽我的話,才這樣說,對吧。”
“你們覺得宗門這種方式是不公正的,所以每一屆的外門大比第一,都只是拿過獎勵,從來沒有挑戰過內門。”
裴乾嗤笑出聲:“你們真是一群精打細算安居樂業的小豬豬啊。”
幾個脾氣暴躁的外門弟子怒視著他,來湊熱鬧的內門弟子也不贊同地看著裴乾。雖然內外門本質上算是對立,但內門弟子也有些不齒這種規矩——畢竟這就好像他們勝之不武一樣。
“你們不會認為修仙是公平的吧?老天爺給每個人平均分配天資,平均分配法寶,平均分配氣運……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公平公正?”
裴乾長嘆一聲:“人生來就是不公平的。仙路本就不是坦途啊……”
仙路確實並非坦途,但這和比試有什麼關係,脾氣爆的一個內門弟子終於忍不住了。
“您這就是在強詞奪理,裴師叔,我們說比試要公平,又不等於說修仙要平均分配資源。只是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
裴乾定定地看著他:“那我問你,若你在秘境得了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有人也想要,你會把到手的寶物放回原地,跟他公平比試一場來決定寶物的歸屬嗎?”
那弟子臉色漲紅,但還是梗著脖子為自己辯解:“若是對方確實需要,我也不是不能讓給他。”
“若那是一件逆天神器呢?”
“那……那我也……”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他本想說自然是對方需要,他可以讓出這神器,可話到了嘴邊,他才發現說不出口。
若真是一件逆天神器,任誰也不會這麼大方地讓給別人啊,誰知道這“確實需要”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若那人想要殺人奪寶呢,若你已經受傷,但對方緊追不捨,你覺得他會停下來等你療傷嗎?”
“若寶物是對方所得,想要殺人奪寶的是你呢?你會等對方休息恢復再公平決鬥嗎?”
裴乾咄咄逼人,把那弟子說得忍不住後退了一小步。
他見狀笑了笑:“你看,這就是修真界,弱肉強食,根本沒有任何公正可言。”
“在場的各位都知道,內門弟子天賦出眾,並不是你們能比得上的。想要超越他們,必然要付出比他們更多百倍、千倍,甚至是萬倍的努力!”
“宗門憑什麼要為了一個只有在公平狀態下才能打敗內門弟子,天賦平庸的外門弟子而放棄那個天資上佳的人呢?”
“也許他只是平時偷懶沒有好好修煉,又也許只是一時不慎敗了。不過是幾天的功夫他只需要稍加努力,就會比用盡了全力修煉的外門弟子更厲害。”
“只有證明自己更強,才有資格突破天賦的桎梏,進入內門。”
陳胖子也跟著應聲:“師父說得對!但我打敗了梅辛不會要頂替他的位置,叫他放心吧,反正我已經是師父的記名弟子了!”
裴乾含笑看了眼他,又轉過頭來對眾人道:
“況且這並非你們所想那麼不公正。外門弟子精力不充沛,並不代表內門弟子狀態良好。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會被挑戰,他們沒有做任何準備。而外門弟子是做了萬全準備的。”
聽他一席話,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正如裴師叔所說,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機會都是給有能力的人留著的。
以往那些拿過頭名又沒有挑戰過內門的人都有些害臊地低下了頭,彷彿在為以前自己的行為後悔——是啊,哪怕最後失敗了也該試試,就是因為他們這樣的心態,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思進取的樣子。
“韓執事,現在可以比了嗎?看樣子大家都覺得很公平了。還是說……其實是梅辛臨陣脫逃了?”裴乾嘴角含笑,眼神冰涼。
到了此刻,韓執事也不好再為那梅辛說話。剛才裴乾說出了那一通大道理之後,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本來想著那梅辛和自己侄子同窗,梅辛的舅舅穆執事和自己又是同僚,叫陳胖子晚幾天看上去公平公正,又是站在大義上,他才這樣說的。
但此刻韓執事恨不得把剛才那個蠢呼呼的自己腦袋給擰下來。
他對裴乾作了一揖:“裴小師兄,其實是那梅辛剛剛出門去了,我才想讓令徒擇日再比的。此事是我處理不當,我這就去執法堂受過。”
裴乾擺擺手:“韓執事言重了,不過是一點小事,不必去執法堂。更何況你也是出於好心,卻不妨受了小人矇蔽。先前是我著急口氣重了,希望你別見怪。”
見裴乾遞了個臺階,韓執事很有眼色地立馬順坡下驢:“對,您說得是!梅辛明知今日有外門大比,所有內門弟子都要在宗門待命,他竟然還私自出門,真是罪無可赦!”
這話說得可真是冠冕堂皇,誰不知道這些年根本沒有外門第一會挑戰內門,這條規矩就是個擺設而已。誰會為了外門大比還在宗門待命的。除了梅辛,還有不少內門弟子都不在呢。
“唉,是啊,明明知道我家小胖要挑戰他,梅辛這孩子還出門,真是不上規矩。而且萬一這一出去把自己弄傷了,之後比試輸了,倒顯得好像咱們欺負人一樣。”裴乾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幾句話就顛倒黑白,簡直是要把梅辛定死了,這就好像是怕了陳胖子的挑戰才故意離開,叫他輸也要輸得極為不光彩。
不論如何,今天是比不了了。但眾人倒是對裴乾、陳胖子師徒改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