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又要走了嗎?”小女孩坐在椅子上晃著腿,“為什麼不能和哥哥一起啊,我們不是親兄妹嗎?”
少年無奈地一笑:“小文現在已經是顧小文了,不是何小文。所以哥哥不能和小文一起住。”似乎是覺得這樣說會讓小女孩誤解,少年,也就是何小武又趕緊解釋道:“主要是哥哥的學校要求住宿,所以哥哥不能跟小文住在一起。”
但是放假的時候你也不跟我住一起呀!顧小文嘟了嘟嘴,到底沒再說什麼,只是不開心地“哦”了一聲。
“爸爸媽媽對小文不好嗎?”
“爸爸媽媽是很好!比以前的好。但是小文還是想跟哥哥一起呀!”顧小文很苦惱,“原來的爸爸媽媽只對哥哥好,現在的爸爸媽媽只對小文好,唉。”
何小武摸了摸顧小文的頭,幫她理了理劉海。何小武和顧小文的原生家庭重男輕女,父母沒有文化,信奉老一套的“女兒都是要嫁出去的,就是潑出去的水”。小文從小得不到重視,家庭的權重都往小武身上傾斜。也因為家裡窮,母親要把奶水賣給同村富裕的人家,所以何小文才過周就斷奶喝麥麩粉沖水,雖然何小武一直想方設法給她補,比如在母親給他加餐雞蛋的時候只吃蛋白,蛋黃偷偷拿去沖水餵給何小文,但何小文還是因為從小長營養跟不上長得瘦瘦小小。
到了何小文三歲的時候,何父不知從哪裡領回來一個富商,說是要把小文過繼給人家。說是過繼,其實也就是賣了。顧姓富商和太太看起來都是和藹的人,才三十來歲的樣子,卻因為不孕不育需要領養小孩。何小文年紀小很難記事,就被選上了。
因為賣了何小文,家裡也富裕了一段時間,但何父何母卻在進城務工的工地出了事故,二人雙雙殞命,只剩下何小武一個。何家沒什麼錢,親戚朋友都不要何小武,顧家也沒有提出要收養何小武。何小武進了孤兒院,只是有時候妹妹想他的時候,顧家會來人接他過來看看。
“還是爸爸對小文好,小文乖就可以見哥哥。”顧小文的呢喃沒有引起何小武的注意,二人只是沉浸在難得的相聚時光中。
“這是……顧小文的記憶?”王向前有點摸不著頭腦。剛剛他們還在墳地,轉眼就來到房間內,看著顧小文從他身上穿過去時嚇了一跳,但“飽讀詩書”的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試探性地問道。
“不止,可能是顧小文的也可能是何小武的,或者是他們所有人的。”蘇七話音剛落,場景就又變了。
高中生何小武高高興興地拿著一張單據。他這次在學校排了第一名,除了貧困生助學金外,又能拿一筆獎學金。也許可以給妹妹買點小東西。此時的小文已經上小學六年級了,家裡管得雖然嚴,但平時在學校附近還是能見見面的。
何小武知道顧小文什麼都不缺,但不論是什麼,只要是他送給顧小文的,顧小文一定會比收到那些昂貴的禮物更開心。最近小文的臉上總是有著一絲散不盡的憂愁,也不知會不會是因為成績上的事,回頭得找個機會好好跟她交流一下。何小武想著。
“他這是要去哪?”何小武的想法幾人並不知道,只能連蒙帶猜。
王向前想湊到何小武身邊,彎著腰亦步亦趨跟著何小武邊走邊看他手上拿著的紙條子,又直起腰來揉了揉後頸,道:“不行,完全看不出來,上面全是馬賽克。”
幾人只能看著何小武走進了語文辦公室,出門前給老師鞠了個躬,又跑開了。
“那個是獎學金的開具條,這裡是老城重點高中,我以前就在這裡上學,我成績還算不錯,也拿過幾次獎學金,憑條的外圍有藍色的豎線,頁尾上有老城重點高中的公章,錯不了。”何勝楠道。
“對對,確實有個紅戳字樣是老城重點高中,原來那是公章啊。”王向前恍然大悟。
幾人跟著何小武一路,看他買了一支水粉色殼子的漂亮的鋼筆。鋼筆外殼上印著凱蒂貓,筆帽上還有兩個耳朵。看起來倒是小女孩會喜歡的東西。不出意外,這是何小武要送給顧小文的。
果然,何小武來到老城新實驗小學,等了一會兒,顧小文就跑出來了。
“小文,這是哥哥提前給你的生日禮物。”何小武將包裝得漂漂亮亮的鋼筆拿了出來。
顧小文接過禮物,勉強一笑:“謝謝哥哥,只是最近爸爸管得比較嚴,生日那天說是要單獨過,不能請哥哥來了。”
“沒事,平時哥哥也能見你就很好了,顧先生顧太太疼你,哥哥也會開心。”
聽見何小武的話,顧小文不知怎麼打了個哆嗦,隨後跟何小武道歉:“哥哥,我先回教室了,外面有點冷。”說罷急急忙忙跑回了學校內。
看著妹妹漸行漸遠的身影,何小武有些落寞,妹妹越大,越不愛跟他親近了。
“這顧小文是怎麼回事啊,看她全身都是當時的名牌衣服,不會是因為寄養到了富家之後開始瞧不起窮哥哥了吧。”何勝楠皺起眉頭。
何勝楠也是鄉下出來的孩子,自己打拼到現在,只是她的父母雖然也沒什麼文化,卻很疼她,何勝楠從不因為父母和大城市格格不入就疏遠他們,她會驕傲地跟人介紹自己土裡土氣的父母。因為她現在的一切都離不開父母的辛勞,更因為血緣是一道牽著風箏的繩子,只要想到自己的父母,她就有動力。
對於顧小文的行為,何勝楠本能的不喜。之前她公司還有兩個小姑娘想著傍大款,差點把她的一個大單給拱手送人。她最看不上嫌貧愛富的小姑娘了。
場景又一轉,到了一條小巷。
下著雨,14歲的顧小文穿著老城附屬初中的校服,打著一把傘走到小巷口,她張望了一下,沒看見什麼人,開口叫到:“咪咪,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