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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回 女幹警怒不可遏 男犯人臉紅脖粗

女幹警突然大發雷霆,一臉怒氣。跟前那個犯人臉紅脖子粗,難道這個犯人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幹了傻事?一會兩個看守隊的人把這個男犯人帶走了。這時這個女警察很快臉上又泛起了笑容、

我十分珍惜接見的時光,這是一個月僅有的一次,時間又很短暫。母親看我沒什麼變化,臉上的表情穩定了下來:“吃的飽嗎?”“媽,吃的飽,這裡不像看守所每天都是窩頭。這裡每天都是白麵饅頭,菜也比看守所好多了,你多保重身體。真的等兒回去孝敬你幾年!”我說的真話,人常說:養兒才知父母恩。我倒覺得坐監的人更知父母恩。在外的男人一旦結了婚,晚上都摟住老婆睡覺,有了肌膚之親後,便認為老婆是最親的人,但坐了監,沒有了往日的光彩,便應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俗話。沒幾個女人願意陪著一個不能掙錢、不能睡覺的男人的。所以在監獄離婚率極高。因為沒有了自由,因為觸犯了法律,只要老婆提出離婚,法院也不會和在社會上那樣進行調解。所有的離婚案都是想著女方一面倒,法院引著女方,來了給你發張離婚書,籤個字就算完結。無論你們在外頭的感情多麼紮實,但坐了監的男人的婚姻就像是遇到10級地震,再深的感情根基也能因這個強烈的地震而毀於一旦。

就我們監號來說,白浪的老婆等著他熬了12年,我下鋪的那個深度近視眼的老婆還在等他,再下來就是我和石寶了,能不能老婆堅守到底是個未知數,當然那些強姦犯罪的墨水較多,在外披著老師外衣向女生伸出髒手的人,一個個早已失去了他原來屬於他的女人,就是接見也成為他們的奢望,因為罪名不好聽,所以家裡人大多是沒臉來接見。如果有父母可能就另當別論。

“媽,我成教員了!”我儘量給母親報喜,讓母親不要對我太多的牽掛。母親聽了臉上有了喜色:“小子,這裡頭還有小孩上學呀。”“不是的,媽,還沒有給我定是啥教員,要是政治教員,我就到小報編輯室編報紙;要是文化教員,就有可能讓我教語文。學生都是在外面沒好好讀書的犯人,從小學到初中都有班,只看文化水平年級,不論年齡,一年級也有60歲的。”媽媽特別高興,臉上仍掛著淚水,但滋味不一樣了:“小子,你在外原來就想當一個老師,誰知道進了銀行,結果搬這麼大的亂子。”我還是給母親寬心:“媽,都是命,別想那麼多。只要你身體好,就是兒子最大的福分。”

我怕真的只讓說30分鐘的話,電話自動切斷,就示意老婆接電話:“孩子好嗎。”在監獄裡只有生你的骨肉和那生的骨肉才永遠是你的,至於老婆因為和你沒有血緣,你是人生落魄時是沒有沒權利再約束甚至埋怨的權利。老婆哆哆嗦嗦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放在隔著的玻璃板上,上面是兩個女兒寫給我的信:”親愛的爸爸:我們都很想您。聽說能接見您。我們都鬧著要去。可媽媽說學習同樣重要。只有我們好好學習,將來有文化了,有工作了,再能給您爭氣,才能體體面面地走到別人面前。我們沒去見您,但我們十分想您……爸爸,您不要太牽掛我們,我們會學著照顧自己,我們會好好讀書,我們會比富人的 孩子更能經得起風吹雨打……爸爸:我們放學了,想撿拾些易拉罐、硬紙片等廢品,賣點錢給您買個筆記本,您把想我們的事都記在上面,以後講我們故事,說我們的家事……爸,任何時候您都是我們的好爸爸;任何時候我們都是您的寶貝女兒……爸爸:我們愛您,我們等您回家……看著能個女兒的信,淚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雙眼,孩子們弱小無助的身影,再一次閃現在我的眼前……在兩個女兒正在成長的日子裡,在兩個女兒正需要父親寬大的肩膀呵護的時候,我卻因無可預料的一起傷害案而使自己本來一路鮮花遍佈的前程變得如此黑暗,現在只有服從命運的安排,一切再無從解釋也無從改變。女兒離開了父親的依靠,還要用她幼小的心裡撫平我心靈的創傷,是多麼不易啊。這樣的孩子就像長在岩石縫隙中的小草,她所經歷的心靈上的打擊,就像空風中迎面飛來的泥沙和碎石,是滅頂之災,但經受打擊之後,她的生存能力又是極強的。誰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經受這麼大的打擊,一切都是無奈。轉眼過去了四年的時光。這四年大女兒已有6歲長到了10歲,讀到了小學四年級;小女兒也由3歲長到了6歲,讀到了小學二年級。女兒在一個沒有父親撐起的天空裡,經受著歲月不應有的磨難。這就是一個犯了罪的人給自己的親人帶來的磨難。老婆受不了罪,可以選擇別的男人做依靠,她可以瞬間成為別人的老婆,只有父母和孩子永遠是你的,這就是割不斷的血緣。

因為我們中隊的犯人少,再加上一些強姦犯罪的家屬常年沒人接見,所以只要沒有在後面等著要通話的家屬,就可以通話的時間長些。雖然如此,但不到兩個小時的接見時間還是覺得很快。

“好好照顧孩子吧,肩上的擔子全壓你身上了!”老婆不說話,肯定一個沒有男人的老婆,尤其是沒有工作的農村婦女要養活兩個孩子的老婆,生活實在不易。我對她更多的理解:“在這裡就是不爭工資,一切都挺好的,管吃管住管衣服穿,就不要給我身上花錢,我什麼也幫不了家,什麼也不要家裡給我帶。”我頓了頓:“在這裡減刑幅度很大的,一次記功能減一年。兩年評上改造積極分子,就能評省改造積極分子,這樣就能減三年。監獄有規定,在省監獄報上發表五篇稿子就能記功。我會寫,記功是很簡單的。下次來的時候給我帶幾本稿紙就行。回家的路對我來說已不太長……”

我沒有別的意圖,我就是想讓妻子再在希望中撐上難熬的幾年,不是為我,是為孩子,最起碼捱過這個坎孩子還有個家。我最大的努力就是不花家裡錢,經濟上不給家裡增添負擔。

妻子把孩子的那封信也放進了裝著我證件的牛皮紙袋裡。然後從地板上再次拿上一袋東西讓我看,是十幾條煙,都是兩毛錢一盒的農工煙,我煙癮大,這是在外寫文章養成的壞習慣,每天除過睡覺和吃飯,其他的時間無論幹什麼,手裡都要夾支菸,就是晚上起來解手,至少也要抽上三支菸,煙癮大的出奇,所以這個習慣老婆是知道的。我平均每天都在三盒以上,所以每個月就得十幾條。

就要道別。妻子把電話給了母親:“媽,天熱了下次來,給我帶一床薄一點的被子,我把這床厚被子和棉襖捎回去。媽,我在裡頭能照顧好自己,主要是苦了你們,等我回去報答吧。”

母親又眼睛一直盯著我,就像我會跑了她再找不到我一樣。母親和妻子把帶給我的東西透過那兩個女幹警檢查後給我。那個年齡大點的,就是剛才一臉怒氣,並通知看守隊帶走一個犯人的女幹警檢查的特別仔細。

東西全部檢查後遞給我,母親依依不捨看著我,就這樣我提著那些夾裹著親人關愛的東西離開了接見樓。下樓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什麼,腳步飛快向監號奔去。絕不能錯過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