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傑說的眉飛色舞,我假裝“老太太上雞窩奔(笨蛋 ”,啥也不明白的樣子:“沒想到的稱號、減刑還這麼‘本驢子過橋——步步難’,這可要感謝鄭維文老師的照顧和你的指點,要不我在這也是白混。”
邢文傑看我已經是上鉤,就悄悄秘密地說:“和你一塊下隊的那個石寶,他家離這遠,沒人接見他,再加上沒人點撥他,就等著牢底坐穿吧。”說著,邢文傑歸入了主題:“這監獄裡的水深著裡,但我給你一說就在簡單不過來。”“是,是,真的十分感謝你。”邢文傑說著,就開始兜底:“在這裡面不是在口頭上說謝謝就完事。得要——”說的時候,邢文傑把右手的拇指在在中指和食指上搓了搓,那時數錢的動作。他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假裝驚訝:“那得多少?把先給誰?再說這現金咋往裡頭帶?”邢文傑眼睛盯著我。那是試探我到底出不出“血”,小眼睛一擠一擠的“那要看你得啥稱號哩,改造積極分子每年只能評審一次,兩年得兩次,然後能評省改造積極分子,正好兩年才能上報減刑,這能減三年。可是票票也多,一個現價都這個數!”說的時候邢文傑伸出了中指和食指。“二百?”我裝聾作啞。“啥二百?要是二百,人都搶得打破頭了。改造積極分子的名額按中隊人數的百分之三,我們中隊人少,每年就最多有五個名額。要是兩千元比起減三年刑就不是啥大事。”“那其他的呢?”我試探著問。“其他的嗎,票票少點。記功得一竿子,表揚得半杆子。不過記一次功也能減一年,一個表揚只能減半年。”說著,邢文傑神秘地說:“這都要透過鄭維文操作的,一般人沒有這個來路。你想好了要啥稱號,到了時候我給你穿針引線。”“那現金帶來了咋往進帶?”我想起了那次接見那個帶現金逮著關禁閉的事。“這個不用你操心,帶來了我自有辦法。”
“好好好,我想好了就給你說。”邢文傑應道:“好,一言為定,還一定要保密。”說完,邢文傑就擺擺手回號裡了。
他一走,我就“呸”了一口,小聲罵道:“媽的,敲竹槓敲到老子頭上了。老子偏沒錢,還非得減刑。媽的你鄭維文也是犯人,我不信你能飛上天?”
不過邢文傑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在監獄小報上以後發表稿件難了。要是透過小報編輯室往省報投稿也難了,再想想讓家人把稿件帶出去這條路是再對不過了。
但是也不能明面上和鄭維文關係搞得太僵,那傢伙手段多這裡,到時候會都是出來害我。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在教學樓裡的新鮮感已經沒有了。著急的是有個活幹,總不能老是回到監號就給每個老犯人打水,到了教學樓就是拖地,這樣不是後勤員,就是保潔員的日子也不能沒頭沒尾。
轉眼在教學樓一呆就是半個月,心裡非常著急。那個石寶到也不想啥,不是念經就是拜佛。
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我想再這樣下去肯定要節外生枝。雖然心裡十分著急,但表面上還是裝的如無其事。
但這樣等著先是等到了一個天大的好事。我的稿件寄出去有十幾天了,那省監獄報十天一期,如果寄出去編輯審閱後就排版就快出來了,我主要想發表五篇以上記功,所以把希望全寄託到稿件上了。“魏大哥!”一個星期天我上了學習閱覽室。對魏志強來說,就不分星期天與不星期天,反正他每天都是除過吃飯就是在他這個小廟裡練字唸經,除過我的事以外,其他的就好像都和他無關。他一見我進來,就打“哈哈”:“林老師,牛逼的很。現在來我這裡越來越少了。”“魏大哥,不是的。只是下了隊出了工,每天就是忙著熟悉環境。不是掃地就是給他們提水,也沒啥好乾的。”“我知道,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現在分配你幹啥了沒?”“沒,老是待在白浪的辦公室,心裡急躁。”我回答。“是呀。你要進小報編輯室,那個鄭維文肯定要想方設法排擠你。你要是真的進了小報編輯室,就會撼動他的位置。所以他要想法滅掉你。再說在這樣沒有改造任務也不是辦法。夜長夢多啊。”“是,我也是很著急,但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像教員隊伍裡就沒我們兩個人似得。”我回答。“所以你要趕快想辦法,無論幹啥,先有個活幹。要不找找教育科的領導。”魏志強替我出主意。“好了,我知道了。我這次來是想對你說個事。”“你說,只要我能幫到的就只管說。”“稿子的的事。上次接見我把稿件給家人寄出去了,一共兩篇。省監獄報來了,你仔細瞅瞅,看上面有嗎?”“小事一樁,放心吧。”其實自從稿件寄出,我心裡就一直忐忑不安,真的怕稿件被編輯給槍斃了,那我就真的迷茫了。功記不上,就談不上減刑了,那是我全部的希望,但願我的希望不會落空。只要稿件在省監獄報上發上五篇,按監獄的要求就夠條件了。他鄭維文不是不是啥好鳥,但他擋不住我該得到稱號。
過了兩三天。那天太陽異常的燦爛,天空有幾朵就像棉花一樣的白雲,在教學樓邊的一棵楊樹上兩隻喜鵲搖頭擺尾,見了我們就“嘎嘎”地叫。在村裡,我也常聽到喜鵲叫。我家裡的院子特別大,前院和後院有幾苗大椿樹,每天都有喜鵲“嘎嘎”地叫,每當聽到喜鵲叫,媽媽都會說“喜鵲來報喜,小子,你出門有好事。”所以一旦聽到喜鵲叫,我心裡就特別舒暢。
今天能有好事?難道要安排我的改造任務?
我上了教學樓,一直等待著樓下看門的老頭叫我。他就是替幹部傳話的。我焦急的等待著那個老頭叫我。但是等了一上午,什麼事也沒有。
我就這樣無精打采的跟著收工的隊伍回到了中隊。剛進中隊。早已在二樓等待的魏志強叫我:“林峰,大大的好事哩,你的稿子見報了。”他叫的聲音特別大,不要說是剛收工的教員能夠聽到,就是滿監院的人都能夠聽到。“真的?”我喜出望外。“真的,快上來看看。”我這時十分得意地快速在每個教員的臉上掃視了一遍。那個帶班的,臉上充滿嫉妒和敵意。那個扈馳不服氣地嘟著嘴。但他真的沒那本事。
我飛快的上樓,拿起了真的散發著墨香的報紙。在“晨鐘”的副刊上,我的那首詩靠上登在了二條。這時我平生第一次寫詩投稿,沒想到這麼順當。那首詩,編輯沒有改動:
緊握春的手
林峰
春趕走冬的嚴寒,
把春意奉送到人間。
緊握住春的手吧,
唱一曲盎然歡歌。
吐一絲新綠,
嫩芽伸出手臂;
抹一縷嫣紅,
百花綻開笑靨;
下一場春雨,
大地萌發出清新的氣息。
緊握住春的手吧,
讓春光照亮陰溼的角落,
讓春雨滋潤乾涸的心田。
緊握住春的手吧,
伴著春的節拍,
留下一串堅實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