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在心裡想道:“陳貴宜這幾日一直都在彈劾鄭清之,卻全被官家擋了回去,官家真是大度,有情義,為了保鄭清之,不惜提升陳貴宜的官職,拿官位來堵陳貴宜的嘴巴。”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突然,許多人的心裡冒出一句話:早知如此,我也來彈劾鄭清之,那豈不是也能高升?
卻說陳貴宜接到政事堂的任命,知道這是趙昀親自下的旨意,對趙昀自然是心懷感激。
但是他認為正確的事情,他還是要去做。
於是很快,陳貴宜又是寫了一道奏摺,還是彈劾鄭清之的,直接送出去了,一點也不因為趙昀的提升而改變。
這一次,陳貴宜的奏摺在政事堂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許多人都是認為陳貴宜有些過分了,還在為陳獻君的過失,抓著鄭清之不放,難不成非要扳倒鄭清之他才肯罷休?
喬行簡出於穩定政局的考慮,找到真德秀,道:“使君,你身為戶部尚書,現在陳貴宜是你的直屬差下,你該勸勸他了,別再給官家找頭疼了,真要把官家惹急了,他的仕途也到頭了。”
真德秀看了看左右無人,把喬行簡拉到角落,道:“陳貴宜的提升,難道你也認為是官家在用官位堵他的嘴?”
喬行簡疑惑的看著真德秀,沒有回答,但也預設了。
真德秀微微一笑,“使君你錯了,若是官家真的惱怒陳貴宜彈劾鄭相公,那還需要這麼麻煩嗎?區區從五品小差,官家隨便一句話不就把他支走了嗎?”
喬行簡聽罷,再結合陳貴宜這些時日的表現,他恍然大悟,卻有些難以理解。
喬行簡道:“你是說陳貴宜彈劾鄭相公,官家其實在心裡是默許的,甚至是讚許的,可這,,,這是為什麼呢?”
真德秀神秘兮兮,道:“使君,你我多年相知,有些話說於你聽,是為了你好,你可別傳出去,若傳出去我也不認是我說的。”
“那是自然,還請使君明言。”喬行簡匆忙點頭,催促真德秀快點說。
真德秀這才道:“我大宋三冗之風沉浸多年,歷代賢明官家皆想對此有所作為,現在官家神武,不懼強權,這一點有太祖之風,試問這樣的官家怎麼可能不想改革呢?
之前崔相公被罷相,我猜測就是因為崔相公不肯助官家改革,故而惹怒了官家,這才罷相。現在鄭相公獨相,對官家也唯唯諾諾,官家卻是對改革之事遲遲不提,你說這是為何?”
“為何?”
“乃是因為官家不相信鄭相公有改革的能力,所以鄭相公被罷相是早晚的事。但鄭相公不比崔相公,鄭相公對官家親政有大功,若是官家將其罷相,將會在天下人面前落得一個刻薄寡恩,過河拆橋的印象,這對官家以後行事大為不利。”
話說到這裡,喬行簡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而且也猜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了。
趙昀表面對陳貴宜彈劾鄭清之表示不滿,但是心裡卻高興,然後趙昀升陳貴宜的官,就是要讓百官誤以為趙昀在堵陳貴宜的嘴,以為趙昀是支援鄭清之的。
但是以陳貴宜的性格,他還是會抓著不放,那彈劾就沒完沒了,估計還將帶起其他人的效仿。
這樣一來,面對如此官聲輿情,鄭清之如何還有臉面留在政事堂,十有八九是要繼續遞交請辭。
然後趙昀假意推幾回,最後見推辭不過,趙昀也將勉為其難的接受鄭清之的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