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紀元2935年7月初,寒冷的南極,正處於漫長的極夜,刀片一般的颶風,肆虐的侵蝕著這廣袤的冰川大陸。
在南極圈內距離海洋大約六百多公里的某個地方,一座圓拱形建築,正散發著柔和的光線,遠遠望去,彷彿夜空中一顆明亮的星星。
建築位於一座冰山的背風面稍遠一點的位置,即避免了被風直吹,又避免了冰山崩塌被掩埋的風險。上百根粗壯的柱子,將建築物懸空支撐著,使建築物免於被風雪埋沒。
走進建築物,透過各個房間門牌上的文字,可以看出這是一座隸屬於華夏國的南極科考站。角落裡堆放著的貼有封條的木箱,表明這裡還有不少裝置沒有安裝完畢。
牆上大螢幕正滾動顯示著各種資訊,底部的時間表明現在是首都時間晚上九點一刻。當然,在此時此刻的南極,晚上九點和早上九點也沒什麼區別,都是一片漆黑。
按說每年的極晝時期,才是南極科考的主要時期,其餘時期科考站內除了少量留守工作人員,大部分人員均已回國休整,但不知為何,今年極夜時期這座科考站內依然有不少留守人員。
科考站的餐廳內,十幾個人正圍坐在餐桌旁,一邊喝著紅酒,一邊聊著天。
“齊教授,根據你的經驗,這場颶風大概什麼時候能停嗎?”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問道。
“這個不好說。”一個國字臉,戴著眼睛,目光深邃的中年人答道。此人就是絡腮鬍子壯漢口中的齊教授,名叫齊雲天,今年四十六歲,是一名天體物理學家。
齊雲天喝了一口紅酒,繼續說道:“我和沈助理在南極工作這麼些年,遇到颶風就像家常便飯一樣,有時會刮一兩天,有時五六天也有可能,但是像這次這樣,颳了一個多星期還沒停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哎,真是倒黴,第一批裝置剛運來,還沒來得及安裝就遇上這麼大的風。不過話說回來,上面為何安排咱們在極夜期間過來安裝新裝置?而且還嚴格要求,在七月十二日之前安裝除錯完成?這外面黑燈瞎火的,就算沒有颶風,安裝進度也會很慢,何況現在只剩下不到三天,時間根本來不及。”
絡腮鬍子壯漢名叫鄭國強,是一名機械工程師,也是機械工程隊的領隊。對於此次安裝任務沒有安排在最有利的極晝期間,反而安排在最不利的極夜期間進行,鄭領隊表示出了極大的不理解和納悶。
“也不知道下次補給什麼時候能到。風不停,運輸機也過不來。”又有人提到了一個問題。
“大家不用著急。”身為基地後勤保障組組長的劉傑接過話:“在你們來之前,基地已經儲備了夠二十人使用六個月的物資,極夜還有一個多月就結束了,咱們就這些人,更不用為物資擔心。等下一批裝置和人員來的時候,補給也會一併運過來。”
“再說了,上面既然讓咱們這時候來南極,肯定有上面的考慮,咱們既來之則安之,況且目前既不用幹活,工資又照發,豈不美哉?來,我給你們滿上,你們再喝一杯。”
不愧是幹後勤保障的,穩定後方的能力果然很強,幾句話就讓大家覺得這個時候來南極工作,簡直就是一個美差,氣氛頓時就變得活躍起來。
原來,這些人分屬於三個組。一個科研小組,由天體物理學家齊教授帶隊,助理叫沈立軍,研究生畢業後一直跟著齊教授,深的齊教授信任,另有技術員兩名。至於本次的科研任務,目前還不清楚,上級給的指示是裝置全部運達時,任務會同步下達。
另外一個是機械工程隊,有四名成員,負責科研裝置的安裝和除錯,以及配合科研小組開展後續工作,由鄭國強帶隊,目前因為天氣原因,全隊都處於在崗休假模式。
最後一個是基地後勤保障組,劉傑任組長,帶領組員五名,負責基地基礎設施的維護以及補給物資的管理,這個組也是目前三個組中唯一一個有事可做的組,也是唯一一個任何時候都不能喝酒的組。
本來科考站對於喝酒有嚴格的限制,但是現在外面暴風肆虐,各項室外工作全停了,貌似除了貓在科考站內喝酒聊天,大家也沒什麼其它事情可以幹,更何況這回上面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呀。
這時,喝的臉頰微紅的沈助理說到:“齊教授,我有一個問題,這幾年一直想不明白,但是這個問題涉及到個人隱私,我實在不好意思向您開口,不知道……”
齊雲天放下酒杯,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隔壁房間,“你是想問為何這幾年我不讓兒子上學,不管去哪兒,總是把兒子帶在身邊吧?”
沈助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的兒子這麼聰明,您又是國際知名的天體物理學家,肯定是覺得讓他讀普通的學校只會浪費時間,甚至國際頂級的火種學院都達不到您的要求,還不如留在身邊自己教他,是吧?”
“年少時可能有點知名,現在知道我名字的,怕是都沒幾個人了。”齊教授擺了擺手。
正說著,隔壁房間的門開啟了,跑出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一雙明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激動而又充滿智慧的光芒。男孩跑到齊雲天身邊,拉著齊雲天的手說道:“爸爸,你快往窗外看,天上有流星,好多好多,比我們以前看到的都要多,我還聽到了流星落地的聲音呢。”
跑出來的小男孩就是齊雲天的兒子,名叫齊跡,這幾年一直跟在爸爸身邊滿世界跑,也不去學校上學,很是讓齊雲天同事家的孩子們羨慕不已。
齊雲天站起來,向眾人說道:“不好意思各位,請稍等下,我馬上回來。”說完,拉著兒子的手,走進了隔壁的房間,並隨手關上了門。
餐桌旁,眾人聽完小男孩的話,都哈哈大笑,他們所在的餐廳頂部就是玻璃的,要是有流星,他們早就看到了,另外別說聽到流星落地的聲音,這外面呼呼的風聲,就是扔個手雷在門口,爆炸聲都不一定能傳到屋內。
眾人都當是小男孩睡著了做了個夢罷了,唯獨沈助理聽完,雖然也笑了笑,但是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疑惑,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哦對了,至於為何科考站餐廳頂部要用保溫效果不好的玻璃建造,說是當年科考站的總設計師是個浪漫主義者,想讓大家在極夜期間吃飯的時候,抬頭就能看到滿天的星辰,欣賞到絢麗的極光。嗯,想想確實很美。
齊雲天臥室內,父子倆站在小小的窗戶邊,齊雲天牽著兒子的手問道:“兒子,你看到流星落哪兒了嗎?”
小男孩用手指了指外面,說到:“在那邊。”
“你能看清那邊嗎?”
“看不清,我只是看到光在那個地方消失了,但是我好像聽到流星撞到了冰山上,咚的一聲。”
“那你真棒,爸爸都沒聽到聲音,不過爸爸撿到過流星。來,到床上躺下準備睡覺。”
“真的嗎?流星長什麼樣?”小齊跡一邊躺下一邊問。
“流星落到地面之後,我們就叫它隕石,形狀各式各樣,大部分都像一塊被燒黑的大石頭。”
說著,齊雲天把掛在兒子脖子上的一個吊墜拿了起來,“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是你送我的三歲生日禮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