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縣是一個小縣城,因為靠近金陵,旁邊又有青雲宗坐鎮,所以這裡的百姓還算安居樂業。
平樓街是萬安縣最繁華的幾條街之一,周圍的商鋪都十分豪華氣派,只有一家例外。
羅家酒樓是萬安縣的老字號,一百年前就開在平樓街,曾經是縣裡首屈一指的大酒樓。可惜後繼無人,現在只剩下一座破敗陳腐的老樓搖搖欲墜地堅守著。
羅家酒樓裡,羅小雀把熬好的藥倒出來,端著碗走進後院。
後院很小,牆角的棗樹枝繁葉茂,枝頭上掛著零星的棗花。樹下的水井旁放著洗完來不及晾曬的衣裳。
“咳咳!咳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廂房傳來,羅小雀快走幾步推開房門。
屋裡一張老舊木床上躺著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此時正用帕子捂著嘴拼命咳嗽。
羅小雀輕聲道:“爹,喝藥了。”
羅桐擺擺手,等喉間那股癢意稍稍褪去後才有氣無力地說:“不是叫你別浪費錢了嗎?我這病是治不好的。”
羅小雀把藥端給他,看他全部喝下後才說:“城裡新來了一個秦大夫,醫術很好。我拿著您的脈案找他抓的藥,您吃了說不定就好了。”
羅桐剛想說話,卻忍不住又咳嗽起來。羅小雀忙倒了杯水給他,他咳了一陣後才接過水慢慢喝下,“小雀,爹的身子爹心裡清楚,恐怕就在這幾天了。”
羅小雀正要張口,卻被他阻止,他不捨地看著這個女兒。
他年少輕狂,無意間得到一本功法後就不顧父母勸阻一心學武,結果練了三十多年,最後只勉勉強強練成十年內力,
這樣的武功在江湖上只能算三品武師,根本不入流。
後來雙親病逝,臨死前卻始終惦念祖傳酒樓無人繼承。他從此痛改前非,放下刀槍,認真經營起羅家酒樓。無奈他荒廢廚藝太久,酒樓被他經營的生意慘淡。
後來娶妻生女,生活雖拮据,卻也和樂。
誰料女兒七歲那年妻子竟被賊人所害,兇手是魔頭邪月,這人武功奇高,還是魔教的四大護法之一,以他的武功,只怕還沒靠近邪月就被他的手下殺了。
他只得嚥下仇恨,一心撫養女兒長大。然而天不遂人願,如今自己也命不久矣。
羅桐心中悲苦,眼中怔怔落下淚來。羅小雀不知他心中所想,輕輕喚了聲“爹!”
他看著女兒稚嫩的小臉,她長得像妻子,五官清秀,一雙丹鳳眼如秋水般明亮。
她才十三歲,還沒來得及說親,不知自己走後,她可能有個好歸宿。
羅桐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遞給羅小雀:“小雀,去把我的箱子裡那個匣子拿來。”
羅小雀取出匣子給他。
羅桐從匣子裡取出一張紙,“這是咱們酒樓的房契,等我走後你就把它賣了,換成銀子傍身。記住不要亂用,也不要告訴別人,咳咳……”。
他低低咳嗽幾聲後又取出兩張銀票,“這裡一共有五十兩銀票,你拿著它去找你堂叔父,讓他替你找個好夫家。”
剛說完這些,他就覺胸悶氣短,靠在枕頭上不停喘氣。
羅小雀忙幫他順氣,“爹,您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