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臉上笑容不變,“月錢昨天早上就發了,大嫂房中的春柳親自過來取的。”
何氏一愣,“是嗎?那可能春柳說了我沒留神。”
馬氏道:“大嫂可是銀子不湊手,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幾兩銀子儘管拿去使。”
這下連江老太太都皺眉看了過來,何氏忙笑道:“我哪裡有使銀子的地方,不過前幾日聽下人抱怨幾句,白問問罷了。”
江老太太收回目光,問馬氏:“這個月怎麼遲了這麼多天才發月錢?”
馬氏陪笑道:“外庫房那邊銀子晚了幾天,好像說底下莊子馬上會送租子來,正好要給他們發賞錢,乾脆就和府裡的月銀一起發放。”
江老太太才不說話了,馬氏又想起一事,問江松雨,“昨晚白露把姑娘房裡月例銀子都退了回來,不知姑娘這是何意?”
江松雨看向江老太太,江老太太笑道:“松雨已經和我說過了。她身邊都是江家的人,江家也有江家的規矩。既然她執意不收,就依著她吧,橫豎也就幾兩銀子的事情。”
馬氏便不再多言,江松雨和她丫頭的月銀加起來也有好幾兩了,她樂的節約。
沈明珠最不耐煩聽這些,早拉著沈玉珠要出去玩,沈玉珠卻不想去,讓她去找江松雨。
沈明珠現在最討厭江松雨,暗暗瞪了江松雨一眼。不情不願地繼續坐在原地。
江松雨卻沒關注她,她央求江老太太:“我想給李家妹妹寫封信,您讓送年禮的人一併帶去蘇州好不好?”
江老太太樂的看她們姐妹親近,自然無有不應。江松雨就正大光明地寫了一封厚厚的信送去了蘇州。
蘇州刺史府裡,李同甫把京城送來的書信一一展開,這些信裡有恩師殷殷囑託的,有好友同僚互通訊息的,也有江老太太再三叮囑一定送憐玉上京的。
李同甫其實不想讓憐玉離開他身邊,清兒已去,餘生只有他和女兒相依為命。何況清兒待字閨中時又與馬氏不和,憐玉去了沈府不知會不會受委屈。
可自己公事忙碌,實在難以顧及女兒。自從他恩師成為太子太傅後,江南的世家大族們開始頻繁試探他的口風,其中不乏想和李家結兒女親家的。
別人不知,他卻知道當今太子不滿江南把持鹽政已久,只要他上位,江南必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他又如何肯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推入這個火坑?
沈府的人來的正好,此時送玉兒上京或可暫避一二,等自己從蘇州抽身之後再接女兒回他身邊也不失為兩全之策。
李同甫把江老太太的信看完才發現這封信裡還夾著另外一封厚實的信件。
上好的牛皮紙信封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著:“李家表妹親啟!”
應該是沈府哪位小姐寫給玉兒的,李同甫招來一個婆子,“把這信給小姐送去。”
李憐玉穿著一身家常素衣,頭髮只綰了個鬆鬆的髮髻,上面除了黑壓壓的頭髮外一點裝飾也無。如此淡妝素裹卻越發襯的她清麗出塵,仿若月下神女。
她此時正端坐在書案前全神貫注地抄寫經書,即便時不時清咳幾聲,也依舊不曾停下寫字的動作。
大丫鬟雪柔把炭火燒的更旺了些,等她抄完一段後忙斟上熱茶,“小姐,您身子剛好了些,還是少勞神罷,等徹底好了再抄也是一樣的。”
滾熱的茶湯入喉,李憐玉僵硬的身體才漸漸暖和,她輕聲道:“我沒事,趁著還在蘇州,我多抄兩本經書供奉在靈隱寺,也好為母親祈福。”
說到這裡她眼中不由自主滴下淚來,雪柔正要再勸,就見小丫頭雪梅興沖沖地拿著一封信進來,
“小姐,京城有人寫信給您!”
李憐玉擦乾淚痕,“我在京城又沒什麼朋友,誰會寫信給我?”
說話間她已經開啟了信封,認真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