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便需將七魄三魂按序排列好。對於其餘人來說三魂七魄的序列是無上秘聞,只聽不得聞,但木生風早在畫顏浩瀚如煙的藏書中學過,不然他也不敢助人回生。但即便如此,稍有失誤,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木生風手上不敢作力,只以最小的力道擺弄著齊靈淮的魂魄。他就好似孤身一人深陷萬里殺殿中,稍有不慎便會功虧一簣。時間飛速,木生風額頭冷汗淋漓,手也逐漸顫抖起來。他深呼一聲,稍微收功按下浮躁的內心,繼續給齊靈淮拼湊魂魄。
不知過了多久,木生風長吁一聲,一切終是大功已鑄。
在擦掉額上汗珠後,木生風趕忙跑到齊靈淮身旁檢視他的狀況,所幸面色雖蒼,但氣息已有,木生風頓時心安。他又將齊靈淮抱到石岬身旁,拿出套衣衫給其蓋上,如此才算得大功告成。
燕纖華一直靠在樹下,雖然表面上無視於物,但卻死死地關注著木生風。她見齊靈淮竟能回生,出言道,“能將其餘人救了嗎?燕纖華一定感激終身,牛馬以報。”說罷埋頭跪下。
木生風順勢靠住樹身,一雙疲憊的眼眸看向她,搖搖頭,“救人需得我之精血和精神,輕易助人我根基難保。再者除了靈淮,其餘人的魂魄已消,再無回生之望。”
卻是木生風將白夜吞噬之時,無意間也將其餘人的引魂玉一併吞食殆盡。
燕纖華再不說話,也沒了起來的力量,整個人頹自不動。
木生風看燕纖華如此這般,也不再追究她此前欲加害於他的事,反而將她拉起靠在他肩頭。
月夜漫長,木生風只聽得耳邊微弱的哭泣,伴以寂寥的清風。
“我還是要殺你。”木生風聽到這個聲音,知道燕纖華不再沉醉於悲溺之河中,灑然一笑,“活著便能殺我了。”
此處離大道太近,並不安全。木生風先幫燕纖華把眾人屍首埋了,又讓老黑將齊靈淮、石岬和沐鳳兒三人馱起,牽起燕纖華的手帶著雷硰球,尋了個洞穴暫時躲避。
過得幾日,石岬率先醒了過來,他驚慌中環顧周圍一遍,從木生風那兒得知眾人皆無恙後又沉沉睡去。木生風做了些吃食,把他叫醒喂其吃過才放其繼續睡去。
隨後眾人也相繼甦醒,唯有齊靈淮還依舊如往般。
此刻,除開齊靈淮,八人一獸皆坐在篝火旁。
“靈淮師兄真沒事嗎,隊長。”
這是這幾日來木生風聽過最多的話,他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的往生之術是否有損靈智,但臉上不顯,一副成竹在胸之相。
問話的是上官笙,其臉上之前所受的傷痕已蕩然無存,仍是個俏佳人。興許是聽得此前齊靈淮絕望中的話語,往日對其並不感冒的上官笙一下關心至極,這幾日皆在床前照料。
“沒有大礙,只是他受傷比你們嚴重,我用了特殊的法門,需得多用幾日。”
木生風思慮再三,決定不將自己擁有復生之術的事情告訴眾人。一是生死事大,知曉的人越多殺身之險越大;二則是雖然經過此次艱難苦鬥,眾人已凝聚為一個小團體,但木生風對眾人仍不瞭解,尚做不得和盤托出。
但其餘卻是可說,木生風還將燕纖華和沐鳳兒的身份告訴了眾人。雖然是仇敵之子,但如今仇敵已死,再加上倆人皆是可愛女童,讓人激不起恨意,反倒是憐愛有加。沐鳳兒倒好,她年歲稍小,不過數日便忘卻了,整日跟在李淺語身後。反而是苦大仇深的燕纖華,終日不言,唯有木生風使喚能叫上兩句。
幾日無聊,為了安全眾人輕易也不出洞穴,故此都是纏著木生風重述數日前的戰鬥。木生風怕燕纖華和沐鳳兒聞事悲心,只是輕言帶過。雖然沒有細說,但眾人也已明白木生風才是整個團隊的最強之人,再加上他盡心盡力治療眾人,如今都對其欽佩有加。
木生風輕咳一聲,待眾人都向他看過來,開口道,“靈淮雖然還未醒,但已無礙。故此,我決定明日就出發。”
眾人聞言皆是點頭,木生風又道,“可是初次戰鬥便是如此艱難,我怕之後恐有死傷。此處離姑蓮河並不遠,若有想離去的今夜可以自己離去,我不會怪罪。”
石岬張口欲言,木生風揮手按下,“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楚北熠抬手道,“頭兒你有件事怕是不知。在我們渡過姑蓮河後,大宗便已圍繞整個西部邊界立起結界,再想出去,得要大軍歸來之時才行。”
木生風聞言一怔,隨後苦笑道,“那看來是必須得隨我西進了,我本來還打算讓淺語妹子帶燕妹子和沐妹子先回去的。”
“隊長何必說這種話。”卻是李淺語一臉不喜,嗔怒道,“我六人本就是自願西進,死傷自有考慮。如今隊長救我六人,保我等性命,哪能做得出那等怯懦之事。”
木生風眼眶微紅,哈哈一笑蓋過心中感動,“確是如此。”再看其餘人亦是一臉堅定之色,倒是李多言和楚北熠臉上頗有些擔憂。李多言是李淺語哥哥,擔心李淺語乃是理所應當,但楚北熠也是如此,不由地讓木生風浮想聯翩。但他並未說出,只是將一切埋在心底。
眾人又聊了一些其餘之事,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