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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

深夜,整座城市陷入一片寂靜,深邃的夜色中,只有急診科裡燈火通明。這裡沒有瀰漫的硝煙,也聽不到隆隆的炮聲,但這裡卻進行著永無休止的戰爭,而每一次戰鬥都是在與病魔和死神賽跑。而賽跑,有贏有輸!

讓南寂汐最記憶猶新的病人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女孩。那天傍晚,急診室來了一個20歲的女孩,她面色紅潤,神采飛揚,有說有笑。而就是這樣一位用醫學術語形容“一般情況良好”的人,卻被一群整裝待發、表情肅穆的醫生們推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內,女孩自我感覺良好,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還讓身旁的醫生把自己的病情儘量往重裡講,只為了嚇嚇剛剛打了她一巴掌的媽媽。而一旁的醫生們卻神色緊張,爭分奪秒的討論急救方案。門口的寂汐隱約聽到了:甲潑尼龍鹽酸、地塞米松、乙喹醚、蘭索拉唑……

她喝了農藥!

“她不聽話,還跟俺頂嘴,俺氣急了,就給了她一巴掌,誰知她直接拿起門口俺們平時灑田裡的農藥瓶子就喝,當時瓶子裡還剩半瓶,俺上去搶瓶子的時候,那瓶子都見底了。”

這位大媽儘管有些著急,只是一味嘮叨著當時的情況,但她好像輕視了事態的嚴重性。

醫護人員表情十分沉重。

深夜,女孩並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生命體徵穩定,只有輕微的噁心症狀,在接受了洗胃和靜脈透析之後,還在跟她媽媽慪氣,吵鬧著不想見她。

第二天,她安靜的躺病床上,昏昏欲睡,呼吸顯得十分急促,動脈血氣分析監測更是提示她已經開始出現進行性呼吸衰竭,肺部也逐漸出現感染跡象。

第三天,她已經陷入昏迷,迴圈系統變得糟糕,血壓持續下降,心率一度失常,而心肌酶資料異常明顯。

第四天,她已經深度昏迷,醫生對其進行了氣管插管,只為改善呼吸衰竭,還使用了呼吸機進行輔助呼吸。與此同時,她的肝腎功能開始衰竭。

第五天,肝腎衰竭進階性加重,儘管醫生已經給她做了很多次的血液透析和人工肝素治療,依舊無濟於事。

第六天,她的凝血功能出現廣泛異常,持續使用血漿進行“冷沉澱”糾正,效果欠佳。

第七天,持續去甲腎上腺素泵入升壓,藥劑量已經加到最大劑量,而檢查的結果仍舊顯示肺部出現明顯的纖維化。

在場的所有科室的醫生都搖了搖頭。

重症監護室裡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百草枯,給你後悔的時間,卻不給你後悔的機會。”

這七日裡,南寂汐用她的眼睛深深目睹了女孩體內的所有變化:

先是口腔和食道表面、胃壁的大面積糜爛潰瘍,上消化道的滲血,接著出現胃穿孔、腎衰……而肺部肺泡上皮細胞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土崩瓦解,肺毛細血管和小靜脈內皮細胞受損嚴重,炎症反應明顯,正常上皮細胞逐漸被增生機化的組織取代出現大片肺纖維化,形成蜂窩肺。從起初侷限性條索影、多發纖維灶,到嚴重者出現間質纖維化只需要七天。

雙休兩天,急診室裡的南寂汐東奔西跑,忙的腰痠背痛。好不容易星期一上午沒課,室友們都在呼呼大睡,而自己卻要去體檢,一想到這,恨不得誇自己兩耳光。

寂汐來得算早的,因為有些檢查需要空腹,所以大家都餓著肚子。

等等,為什麼前面那幾個剛剛從裡面出來的女生表情這麼詭異?心裡莫名湧動起一股不安,寂汐忍不住拉住旁邊一個女生。

“裸檢!”頓時五雷轟頂。

怪不得她們臉上的表情是五光十色的,一絲不掛的無奈、檢查透過激動、暴露隱私的彆扭……

南寂汐急忙向四周檢視,確定沒有相熟的人,不僅舒了一口氣。得虧班上報名的女生只有自己一個,要是碰到一個相識的,那種尷尬,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