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點開那條新聞時,手指冰冷僵硬。
螢幕上照片裡的場景,和夢中的場景重合了。
中心任人物被打上馬賽克,但她依舊一眼就認出——
那是莫冬青。
裴溪竹沖上塔頂。
果不其然,祝扶桑就站在塔邊,孑然一身,立在即將沉沒的夕陽正中。
紅色禮服在昏暗的灰色中綻放,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金屬天臺因常年護欄鏽跡斑駁,風聲在塔頂迴旋,嘎吱作響。
陰天,暮色沉沉,雲層壓得很低,城中霓虹燈光映亮了遠處的高樓,賽博城的燈火閃爍如資料流動的光斑。
而她站在那裡,竟比霓虹更亮。
紅得發亮。
像她扶桑花色的禮服裙一樣亮,也像她粉色的七面骰一樣亮。
“回來!”裴溪竹伸出手,又不敢跑得太近。
天臺太高,祝扶桑太瘦,很可能被風刮下去。
雖然刮下去可能是一種願望。
“別跳。”裴溪竹大喊,聲音被風吞沒,“我只剩下你了。”
祝扶桑仍背對著她。
“程諾呢?”
裴溪竹一震,彷彿被什麼重擊,眼角泛紅。
祝扶桑靜靜地等待。
終於,裴溪竹喊出來:“她出意外了,今天淩晨停的心跳。”
祝扶桑沉默片刻,絲毫沒有料到這個訊息,又驚異,又難過。
“我很抱歉。”祝扶桑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又不是你害死的,沒必要抱歉。”
風聲在她們的耳邊轟鳴。
四月最後一場春雨淅瀝而下,沒有冰冷的意味,只帶著微微的黏膩。
裴溪竹垂下頭:“我以為治好她的白血病,她就不會死了。”
祝扶桑輕輕轉身,目光沉靜地望著她,像是看透了一切,又像是看不見任何東西。
雨順著她的額角滑落,她的長發貼在肌膚上,襯得瞳仁越發漆黑。
“程諾有先天性心髒病,你知道的。”裴溪竹嗓音顫抖,“不惜代價,我用盡一切辦法,昨天她在學校的實踐活動中倒下,再也沒起來。”
風捲起裴溪竹的長發,雨水打濕她墨綠色的旗袍。
祝扶桑的腳尖已踩在天臺的最邊緣。
天瞬間黑到了夜晚的邊界線,身後的龍港城燈火輝煌,彷彿無數窺視她命運的眼睛。
“她死了。”裴溪竹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