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的喉嚨像被什麼緊緊攥住，她張了張嘴，聲音卻幾乎卡在舌尖。

“你怎麼在這裡？”

黑影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色彩從天空傾瀉而下。

白色，紅色，紫色，黃色。

絢爛的，灰暗的。

清晰的，模糊的。

快樂的，憂傷的。

葉枝一生中見過無數個彩虹，卻頭一次見到如此絢爛的彩色，彷彿凋零前最後的盛放。

黑影打了個寂靜的響指，地面塌陷，和任何一個負元空間相同。

葉枝和江落楓墜入紫色虛無，進行本就沒有重力的下墜。

落地時，四周已化作一座巨大的畫廊。

畫廊的天花板無限延展，牆壁扭曲錯位，未完成的畫布層疊在牆面，上面的線條歪歪斜斜，像是有人在絕望中瘋狂修改，卻始終無法滿意。

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活著的畫。

這幅畫不是從七鬼月的恐怖漫畫中跑出來的，而是一種更令人窒息的存在。

葉枝已經是第十幾次在負元空間中戰鬥了，戰鬥流程輕車熟路，不出幾秒鐘便憑空造出了兩種武器。

她遞一把長刀給江落楓：“準備戰鬥。”

江落楓緩緩點頭，雖然他不擅打鬥，好在負元空間沒有重力，揮刀並不是什麼難事。

葉枝握緊她慣用的巨劍，迎向大片扭曲的色彩。

天花板低得像要塌下來，牆壁擠壓著四周，帶著隱約的斑駁裂痕。

——美術是閑人的優惠券。

——有些人天生就沒有踏入藝術的資格。

四周無比寂靜，像是海嘯前最後的寧靜。

葉枝和江落楓環顧四周，不禁有些迷茫。

這是一個狹小的房間，牆壁斑駁成死寂的灰色，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課本資料，一本本摞得整整齊齊，幾乎填滿整個房間。

葉枝向前走了兩步。

全息投影投出一排排書，封皮五彩斑斕，上面的文字卻幾乎相同：《高等數學》《材料力學》《資料結構》。

它們如同牢籠，將空間徹底封死，唯一的出口是一扇緊閉的鐵門，上只有四個字：

【未來的路】

這是花懸童年的房間嗎？葉枝抬起巨劍想要斬斷，卻又於心不忍。

她想等到負罪者先攻擊她們。

書桌上的平板，放著一道未完成的數學題，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公式，每一個數字彷彿都滲透著冷漠與桎梏。

椅子上坐著一枝瘦小的鳶尾花，花瓣間架著一支磨破了的電容筆。

江落楓眼眸顫動：“要砍這個嗎？”

“等會兒。”葉枝胳膊有些僵硬。

低頭看地板，到處都是鞋底踩過的顏料管，油彩在地面上濺成暗淡的色塊，讓葉枝想起了曾經流淌的血跡。

——學美術能當飯吃嗎？

——你知道我們家為了供你讀書有多難嗎？

聲音低沉又嘶啞，彷彿穿透了時間的縫隙，回蕩在整個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