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樂趣。”花懸望向窗外的七輪紅月，黑漆漆的瞳孔終於映出別的色彩，“我在遊戲裡就說過了。”

葉枝怔住。

果然不能用常人的邏輯去衡量藝術家。

她想起多年前讀過的梵高故事，從那時起，她便明白，藝術家是另一種生物。

世俗無法理解藝術家的靈感來源，也分不清於她們而言，什麼才是瘋狂與理智的邊界。

這麼一想，裂口女之前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真的。

花懸擺了擺手，背對著他們，嗓音隨意而懶散：“我要創作故事了，謝謝你們給我的靈感。”

葉枝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很少感到如此深沉的憂傷。那種情緒如細長的溪流，悄無聲息地穿透她的心髒，讓她無法言喻。

她明明應該為花懸感到高興。

花懸擺脫了俱樂部的魔爪，終於可以自由創作，今日雅興發達，召喚朋友共同創作了一出好戲。

可是為什麼，葉枝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悲哀？

“謝謝你們，你們可以走了。”花懸淡淡重複了一遍。

不對，葉枝想，一定有什麼不對。

江落楓微微低頭，很認真地問：“真的沒有別的事嗎？我們可以幫你。”

葉枝也想問這句話，但她知道，花懸不會喜歡這個問題。

太奇怪了。

花懸叫他們來這裡，真的只是為了尋找靈感？

“沒了。”花懸的語氣淡然，“再見見你們也不錯。”

七輪紅月高懸夜空，像七隻傲慢的眼睛，俯視著這一切。

天生自命不凡的人，天生恃才傲物的人，看到別人時，眼睛也會發紅。

花懸抬起手，纖細如畫筆的手指在空氣中迅速勾勒了一個符號，速度快得葉枝沒能看清。

“那我們不打擾了，你沒事就好。”江落楓微微低頭，嗓音一如既往地禮貌剋制。

花懸放慢腳步：“等我的藝術館開業，你們將是第一批特邀嘉賓。”

葉枝笑了，語氣溫和：“好啊，期待。”

她永遠希望身邊的人都有最好的結局，可她的笑容不可避免，依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

或許是因為完美的結局離花懸太近了，所以才顯得不真實。

看來她真的已經買下了彙通大廈，不久後，這裡將改造成一座豪華的藝術博物館。

也就是千年後人們還會參觀並贊嘆的“花懸藝術館”。

屬於七鬼月，也屬於花懸。

葉枝和江落楓對視一眼，脫下身上剩餘的偽裝，換回原來的鞋子。

這場鬧劇結束了。

葉枝向來不喜歡穿裙子，尤其是這條沾滿紅色顏料的旗袍裙，脫下後她如釋重負長嘆了一口氣。

這種複古又詭異的旗袍，恐怕連裴溪竹都不會喜歡。

兩人拿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花懸坐到吧臺前，一手端著杯莫吉托，微微晃動著酒液，目送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