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下，聲不出。

他伸手慢慢地撫摸著那並不存在任何輪廓的殘骸。雙手僵硬，雙手顫抖。

每一下，似乎都會用盡他一成力氣，每一次劃過的弧線，都能看出他的不捨，他真的不捨得。

身前，無盡雷霆在咆哮，無數妖鬼在厲吼。

但似乎，他的眼裡這一切都沒有看到，只是這麼坐著。看著前面，任憑一道道紫紅色的電弧砸在他自己的身上，一僵一僵！

噼啪！

直到，再次一道巨雷劈下，將他身前的殘骸劈散，劈成齏粉，消失不見。

他閉上雙目，回思，深深吸氣。

然後，李珊親眼看到，許漢慢慢攤開胸前衣服，毫無預兆之下，用手中赤紅色的長劍，就是今天看到的這把劍，深深地刺了進去，往下面拉著，滾滾血流，在他們的明視之下，在心尖挖出一片肉，與星耀石相和。

他把那些殘留的灰末，與血肉，與星耀石融在一起，捏成了月形。

固定！

握在手心。

他終於開口。

聲音很輕很輕，雷霆還在咆哮著。如同喃喃自語，又像是和最親暱的人在聊天。

他說：“我們第一天看月時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了？你肯定是知道了的。是不是啊？”

他說話的時候，雷聲響徹，卻掩不住他的話，在這天地間唯一的嘆息。

紫色的電弧不斷閃動跳躍，圍繞在他的周身。像是精靈一般為之伴舞。

“在我回來之前，你就已經算好了，你肯定是算好了。”他在問，不知道問誰，李珊等人一個人都不懂許漢在說什麼，和誰說。

但那種語氣，卻是聽得他們好難受，覺得心裡堵堵的。

“在你給我發最後一條資訊的時候，你也已經打算好了。應該是的。”

他那時在說，聲音很低：“你還是這麼任性、這麼自以為是啊。”

“我都讓了你這麼多次，你就不能讓我一次麼？非得要這麼自作主張，也不和我商量商量的。”

“我也說了好多次了，女孩子太強勢了不好，你就是不聽。”

“我能讓你，別人可不一定會讓的。”

“他們會欺負你的啊。”

“就那麼一天你知道嗎。就差那麼一天。”

“你走得那麼急，慢一點也好啊。”

“好可笑的是，我就信了。”

“我他麼的怎麼就信了。”

……

紫色雷弧依舊在閃爍，他也還在聊天，聲音喃喃隨意：“我想留下你，你願不願？”

“我沒早留下你，你又怪不怪？”

“我要你回來，你覺得好不好？”

……

李珊一直沒說話，在陷入回思。

許漢的劍已到。

直到最後，李珊都還在回思，她的思緒，也在那一刻，最終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