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要和你這個老頭子一起泡溫泉呢？”玫逸嘟囔道。

流炘坐在溫泉裡，看著滿心不情願的玫逸，哈哈大笑道：“怎麼？難道你想和我孫女流漣一起泡溫泉？”

玫逸大驚失色道：“你這個老頭子真是壞得狠，快別開玩笑了！”

“好熱鬧啊，我可以進來嗎？”身後響起了一個柔和的女聲。

“流漣，玫逸剛說到你，你就來了，快進來吧。”流炘高興地說。

玫逸一下子嚇得寒毛直豎。

當他看到流漣坐在自己對面時，才鬆了一口氣。

人家流漣下水比在水上穿得還多，自己在妄想什麼？

流漣盤起了頭髮，看著滿臉通紅的玫逸，笑道：“國王陛下，真沒想到，艾琪露女王的登基典禮你都沒去，流汐居然能把你叫過來。你對朋友還真是不錯。”

玫逸趕緊說：“噓！不是說過要保密了嗎？”

流漣伸開了大長腿，舒服地嘆了口氣，道：“放心吧，就算我大喊大叫‘玫洛薇的國王來了’，也沒人會信。誰都知道昔日的黑晶城大領主一諾千金，說不再回精靈王國，就絕對不會再回。”

玫逸：“……”

流炘看了玫逸好久，道：“去年一別，不想今日才能相見，你日漸壯碩，我卻垂垂老矣。仰慕君之風采，卻不能一起在朝堂共事，真是太遺憾了，太遺憾了，太遺憾啦。”

說完，流炘靠著溫泉，對著漫天的繁星哈哈大笑起來。笑畢，緩緩道：“玫逸國王，能告訴我嗎？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會像你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那麼悲慘嗎？”

玫逸道：“喂喂喂，老頭子，不要一副同情的口氣，好嗎？我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是毀滅了，可那又如何？試問這個世界，有什麼可以永恆？我一直和我的國民說，說不定一次魔獸入侵，玫洛薇就亡國了。那又如何？我們努力過，在一塊蠻荒之地上建立一個沒有壓迫、沒有飢餓的偉大王國。”

玫逸接過流漣遞給他的一杯果酒，一飲而下，道：“倒是你們妖精呢？把自己封閉在妖精之森中，對外面的世界幾乎一無所知。我上次來這的時候，微積分已經列入各大學院的課程了，深泉學院居然沒有一個人懂。我的妖精國民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小事算得十分清楚，尤其是那些男性國民。倒是蝶愛、風鳶、碎蜂這些姑娘們，一個個大氣得很。”

說到這裡，玫逸站起身來，狠狠把手中的酒杯扔向了不遠處高不見頂的“天空之樹”，道：“大長老，妖精們在妖精之森裡住得太安逸了。你離開朝堂後，精靈王國已經沒有能夠鎮場的妖精族高官了。你看著吧，再過幾年，妖精族未必比我人族在精靈王國的際遇好多少。”

流炘和流漣安靜地聽著——玫逸隨便說說的話，恰好說到他們的心坎裡去了。

流炘道：“一百多萬妖精，祖祖輩輩都居住在北妖精之森中，不求富貴顯赫，但求平安度日。這有何不好呢？”

玫逸道：“老頭子，又故意釣我話了，你真是壞得狠。既然沒什麼不好，你臉上剛才那一絲憂鬱是怎麼回事？當年，你用妖精族脫離精靈王國，逼得艾澤國王收起了傳位給妃子兒子的念頭。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哪個妖精王敢這麼幹？就算幹了，精靈王也不會拿他當回事，妖精族存在感慢慢就淡了。當年，人族就是這麼慢慢被擠出朝堂的，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流炘一愣，道：“這種事我都快忘了，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玫逸道：“老頭子，你已經活成歷史了，你已經被玫洛薇的學者寫到歷史書和專著裡去了。《流炘：最後的妖精族長老》這本書就在我的書架上擺著。我怎麼會不知道？”

“若你是妖精族之王，你有什麼辦法扭轉這種局面？”流炘急忙問。

玫逸道：“呵呵，那可能這麼容易這麼就告訴你？”

流炘剛要說話，流漣先說：“玫逸，有好主意就說說吧，我也很想知道。”

玫逸道：“很簡單，就是走出妖精之森。我並不是讓所有人都離開妖精之森，那麼做只會造成新的問題。要鼓勵妖精居民們更多走出去，讀書、工作、旅行……要大興文教，妖精之森裡的學校要更多聘請外界優秀的教師，官僚隊伍裡要補充新鮮血液。妖精族裡有很多商人，也善於經商，不過要儘快扭轉吸血鬼的形象，不然……”

流漣閃了閃美目，一字不落地把玫逸所說的全部記了下來。

她道：“玫逸國王，聽說玫洛薇現在很缺人……”

玫逸道：“一直都很缺，不過，兩個岳母大人很快就要給我補充人力了。我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