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這麼多妖鬼,都是合法的嘛?”餘乾小聲的問了一句。
“存在是一種必然性。”郭毅夾了一大筷的麵條下肚,用哲學的方式回答這個問題。
孫守成也笑道,“你要是想著來這掙業績也行。但凡能帶走一些妖鬼回去,我這輩子都喊你大哥。”
餘乾笑了笑,沒有搭腔。
孫守成的嘴巴自然是停不下來的,絮絮叨叨的和餘乾說著這裡他所瞭解的潛規則。
就像剛才所見所聞,這裡自成一番天地。
只要不是罪惡滔天之輩都能在這生存下去,前提是你負擔的起這裡生存下來的本錢。
原則上來講,鬼市歡迎任何生靈,任何勢力。這裡只有交易,不問來路。
所以也就導致很多案子一旦涉及到鬼市,就會陷入泥沼。
尋常人很難在這裡查到那些相對隱秘的資訊,只有大齊官方的寥寥幾個機構可以。大理寺就在其中。
這也是大齊允許鬼市在眼皮子底下存在的原因之一。
骯髒的互惠互利。
當然,大多數人都不喜歡這種不見天日的生活方式。在這長期生活的大都是身上揹負著東西的亡命之徒。
“那等會去哪入手調查。”餘乾繼續問著。
“先去百事樓一趟就行。這兩個殺手在鬼市算是底層,查起來不難。”孫守成回道。
餘乾頷首,暫時沒再問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吃麵,自己愣是一口沒吃。
隔壁來了一桌客人,為首的是一位身著華服的男子,周邊圍站著一堆人,眼神透著狂熱貪婪。
對面則坐在一位粗布麻衣的青年,神情萎靡,臉色蒼白。
他們在賭博。
比骰子大小。
華服男子賭錢,麻衣青年賭命。
第一局,麻衣青年勝,蒼白的臉上湧上鮮紅,臉上青筋暴起的將華服男子面前的一大錠白銀拿入懷中。
第二局,華服男子勝,他隨意招了招手,就有人將麻衣青年的左掌按在桌子上。
手起刀落,斬下尾指。
鮮血瞬間噴灑出來,麻衣青年痛苦的哀嚎起來,周圍的人神色漠然,不為所動。
良久,哀嚎聲停了下來,麻衣青年額頭上早已沁滿了汗珠,臉色愈發的蒼白。他咬著牙,用著右手顫巍巍的搖起了骰子。
一共玩了七局,麻衣青年少了三根手指,拿了四大錠白銀。
最後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手上鮮血淋漓,邁著沉重的步伐晃悠的朝右後方的一間賭坊走去。
三根手指換來了翻身的本錢,對賭鬼來說,這波不虧,甚至小賺。
這樣的畫面在鬼市並不新鮮,甚至可以說隨處可見,那種最原始最粗暴的貪婪跟慾望混雜著墮落,在這裡無聲的綻放著。
“真是晦氣,吃麵都不安生,走了。”孫守成站起來,用袖子擦了下嘴,嘟囔了一句。
餘乾過去匆匆結賬,走前不捨的看了眼牛妖,後者突然莫名的哆嗦了一下,直勾勾的看著餘乾離去的背影。
百事樓在左側崖壁上,餘乾四人隨意選了條向上蜿蜒的小路走了進去。
越往上走,餘乾就越發現了某種規律。
越高的地方,就越體面斯文,遠非谷底那種原始可比。
周圍的環境更是比谷底好上許多,這條向上的路儼然像是鬼市的一個文明階梯。
四人在半山腰稍稍往上的位置停下,然後往其中的一條巷弄走去。
這裡的木樓階梯式建立,視野空闊開朗,將下面的風光一覽無遺的納入眼中。
道路也相對寬敞,一點逼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