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家拿出最大的誠意招待景珩,但是自小錦衣玉食的他,對這一桌飯菜並沒有特別想吃的念頭。他乾脆佔據了秦山的位置,在秦山的瞪視中,不停地給秦笑笑夾菜。
見小丫頭吃的香甜,他也吃下了滿滿一碗飯:本來只能吃下半碗,被秦笑笑板著小臉說了一聲“粒粒皆辛苦”,就整個吃下去了。
秦家的碗太大,苗老太盛飯又盛的實在,滿滿一碗飯塞下肚,讓本來只食八分飽的景珩很不舒服,在屋簷下緩步走了好一會兒,才把這股不舒服壓了下去。
消完食,景珩不惜以美食相誘,又要把秦笑笑拐去自己的別苑。
之前趁景珩不注意,秦山和林秋娘仔細叮囑過秦笑笑,不許她跟景珩走。於是小丫頭嚥著口水忍痛拒絕,在景珩問起原因時,果斷的把爹孃“出賣”了。
景珩知道秦家人不信任他,不放心讓他帶走秦笑笑。想到會在華清苑住一陣子,過來看望秦笑笑方便,就沒有勉強她跟自己走。到了秦笑笑歇晌的時間,親眼看著她睡著了,才帶著剪刀石頭布向秦家人告辭。
林秋娘想起那條狐皮毯子,急忙從箱子裡翻出來要還給景珩,再次被景珩一句“不要就扔掉”給堵了回來。這條狐皮毯子就留在了秦家,成為秦笑笑的專屬之物。
接下來的兩天,天氣依然沒有放晴,也沒有像之前那般下鵝毛大雪,不然瑞雪就要變成雪災了。
每天上午,景珩準時乘船過來陪秦笑笑玩耍,快到飯點的時候再返回別苑,期間少不得勾著秦笑笑跟他走。每次看著秦笑笑糾結半晌,又不得不忍痛拒絕的模樣,已經成為他的樂趣之一。
秦笑笑不知道景珩的惡趣味,每次被美食勾起饞蟲,又親自割捨的痛苦,也只有她自己能領會了。
等到第四天,天邊終於放晴。齊膝深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晶瑩剔透熠熠生輝,又漸漸融化成水,滋潤著乾渴的麥苗。原本乾的發黃的麥苗,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轉青,一天一個模樣,十分喜人。
“化了,鯉哥哥,雪人要化了~”秦笑笑看著漸漸融化的雪人難過的不得了,扒拉著景珩的手急切的說道:“搬到屋裡,不讓太陽公公曬!”
景珩被小丫頭天真的想法逗笑了,安慰道:“沒關係,這個雪人融化了,下一場雪我們堆一個更大的雪人。”
秦笑笑還是捨不得眼前這個化的快要立不住的雪人,焦急的說道:“把它搬到屋子裡,就不用堆一個更大的雪人了。”
景珩沒有辦法,“殘忍”的說出了真相:“雪人怕熱,就算把雪人放到屋子裡,它也會慢慢化掉,你看夏天就見不到雪是不是?”
秦笑笑驚呆了,愈發的難過:“雪人化了,它要死了……”
景珩愣住,他把雪人當作哄小丫頭的玩物,小丫頭卻把它當作了真正的“人”。恍惚間,突然也像小丫頭一樣,捨不得雪人“死去”。
沒人能阻止雪人融化,到了下午雪人就不足秦笑笑一半高,看不到眼睛鼻子嘴巴,連“樹枝手”也孤零零的落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個醜醜的看不清模樣的雪墩子。
秦笑笑歇晌醒來,看到的就是陌生的、不見一絲可愛的雪墩子。她盯著雪墩子看了很久,誰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就在秦家人以為她會對著雪墩子哭一場的時候,她拒絕大人們的幫忙,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它拖到老棗樹下面,看著它一點點融化成水,滲入到泥土裡,與老棗樹融為一體。
不知道會有這一出的景珩為了撫慰小丫頭受傷的心靈,回到別苑後特意囑咐廚娘做了不少吃食點心。
等第二天他帶著好吃的上門,想著怎麼把小丫頭哄開心,看到的就是小丫頭追著大黃滿院子跑的情景,哪有半點傷心難過的模樣。
又過了兩日,角角落落的積雪也化完了,大地徹底露出原先的模樣。
隨著春日的臨近,秦笑笑關了一個冬日的心也漸漸盪漾開來,開始帶著三寶、大黃和咩咩四處溜達。尤其是咩咩,吃膩了乾枯無味的幹稻草,一出棚子就跟脫韁的野狗似的往麥地裡跑。
秦笑笑追到麥地裡,跟大黃一左一右扯著咩咩的耳朵,帶它到山腳下啃食剛剛冒頭的野菜或是一些耐寒的草梗。
絕大多數時候,景珩會陪她一起放羊。看著曾經被他誤會秦家不給飯吃而瘦成一把骨頭的大黃,越來越像一頭勇猛的獵犬,在田間地頭攆雞抓兔,終於知道狗也不可貌相。
秦笑笑漸漸習慣了景珩的陪伴,每天吃完早飯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門口等著景珩的到來,再也不是當初看到人,盼著的卻是各種美味的點心了。
可以說,小丫頭不知不覺間把景珩當成了要好的夥伴。
當然,這一點景珩並不知道。他一直以為在秦笑笑的心裡,自己早就佔據著十分重要的位置,壓根不知道他跟食物對等過。
時間一晃就到了正月底,秦笑笑吃過早飯,照例在門口等候景珩,沒想到剛等到人,又有另一波陌生人找上門來,口中喊的是秦山和秦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