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先生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現在已經開始習慣,迅速給她擦一下額頭上的汗。
眼角的餘光瞄見國公被切開的肚子,紅的黃的白的……
他見過治過無數的外傷,哪怕是缺胳膊斷腿的也見過,但……從未見過這種。
剛開始有點暈,腿都有點軟,手哆嗦得不成樣子。
他活了幾十歲,自認為醫術還算可以,從來沒有想過,在一個傷者面前,會慌成這個樣子。
而且,更讓他震驚的是,南昭雪說,由她來動手,並非只是怕治療失敗,讓他承擔責任。
而是,她真的有把握。
胡老先生仔細觀察著她,她神情專注,目光堅定,手上穩得很,沒有半點的遲疑和膽怯。
好像,她手下的不是活人,只是任她隨意切切割割的菜瓜。
正是這種堅定,也慢慢影響了他,讓他也漸漸平復下來。
“能正常了嗎?”南昭雪忽然說。
“啊?”胡老先生一愣,“能,能。”
“能的話,就看一眼,我跟你說這種治療方法的關鍵在哪裡。”
胡老先生眼睛猛地睜大:“教我?”
“不想學?”
“想啊,當然想!”
“那就看,這是一條命,和我們一樣,都是人,沒有什麼可怕的。”
胡老先生心頭微震,斂氣凝神。
南昭雪手裡拿著手術刀:“看,這裡破了,需要縫合一下。
相對來說,這是比較好治的,有的如果破得厲害,還要切除。”
“切除!?”
“是的,人的生命力其實很強大,很多器官可以切掉一部分,甚至可以切除一整個。
當然,能保的時候還是儘量保。”
“國公這傷,看著重,其實只要治療得當,該修補的修補,熬過感染期,不算難治。”
難就難在,現在的人不會開膛手術,更沒有把握熬過感染。
胡老先生如遭受石破天驚,這種說法,他從未聽說過。
明明如同天方夜譚,但他此時卻又無比相信。
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南昭雪就是讓他無比信任。
“這種好像和平時用的針線不同。”
“是不同,這種不用拆傷口,時間長了,會自動消失。”
其實是吸收,只是怕不太好理解。
就這,胡老先生也得好好消化。
他此時有點後悔,沒有帶自己的孫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