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時,本王妃的確沒有注意到你,」南昭雪略遺憾,「但收到京城的信之後,你的一舉一動,就入了本王妃的眼。
你雖刻意隱瞞,但多年的習慣難改,舉手投足之間,仍有宮中規矩的痕跡。
當年蘭妃宮中的大宮女暴斃而亡,據說是得了急症。
珍貴妃與蘭妃關係不好,得知訊息,竟是一刻也等不得,半夜就燒成一捧灰。
可誰能知道,燒的不過是個替罪羊,正主早就跑出宮,追上自作聰明的崔夫人,潛伏至今。」
崔夫人睜大眼睛,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
「什麼,你……你竟然……」
綰繡看都不看她,根本不把她看在眼中。
南昭雪扔兩個荷包在綰繡面前:「這兩樣東西是出自你手吧?
瞧瞧,舊的那個是從京城來的,是蘭妃的舊物。
繡活這東西,和寫字一樣,每個人的習慣不同,行家裡手能從細微之處看出差別。」
物證在眼前,還有周遠銘的姓名威脅在身側,綰繡不得不承認。
「沒錯,王妃說得極是。我的確是蘭妃娘娘身邊的舊人,」她深吸一口氣,「不過,我也有段時間沒有和京城聯絡。」
「蘭妃用來毒害我家王爺的香,是你給的嗎?」
綰繡喉嚨滾了滾:「不是,是姓崔的給的。
他原本就是在京城做香料生意,我與他也不是什麼青梅竹馬,是有一次隨娘娘出宮時,曾救過他一命。」
她短促笑一聲:「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他長得和我死去的表兄很像。
我忽然就動了惻隱之心,第二次見面時,就給他一些銀子,還用令牌替他擺平了些麻煩。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就傾心於我。
我當然知道,未婚的青春女子,對這種事最為敏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當我奉命出宮時,就想到了他,去道了個別。
看出他眼中不捨,鬼使神差問他,要不要跟我走。那個傻瓜……他竟然就同意了。」
「哈哈!」綰繡笑著,眼角滲出淚來,「他簡直傻得透氣,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說讓他去娶那個蠢女人,他竟然也同意,就是看著我受欺負,有幾次差點忍不住。
我說不著急,我都能忍,讓他不必擔憂。
我就是顆棋子,蘭妃娘娘的棋子,盯著那個女人,以免她與珍貴妃有什麼陰謀。
這一盯啊,就是這麼多年。」
「珍貴妃的確有陰謀,但陰謀並不在揚城,」南昭雪語氣平緩,卻如鋒利的刀刃,直進直出,「她讓崔夫人帶出我家王爺,就是為了順利讓王爺寄養在她名下,王爺回,崔夫人基本也就成了棄子。
你盯著她,可見她有什麼大動作?
而且,蘭妃也早知道,珍貴妃換了她的孩子,早有報仇計劃,但這個計劃中,沒有你。」
「你是棋子不假,但你早成了棄子,她早就把你忘乾淨了。」
「你在這裡所做的一切,受的罪,吃的苦,忍的疼,都不過是一場徒勞,沒有任何意義。」
「你原來可以和愛你的人,你的兒子,過幸福美滿的小日子。
是你自己,把簡單的事,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都陷到你想象出來的陰謀詭計裡,生生斷送。」
綰繡眼睛圓睜,像一隻被束縛住肌骨的獸,一口氣哽住喉嚨,嘴猛地張開,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