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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土腥味太重

“陳黃皮,你感覺到了嗎?好像安全了!”</br>黃銅油燈化作的大狗狂吠不止。</br>“好像還真是。”</br>陳黃皮有些驚訝,豢狗經讓他和黃銅油燈心意相通,靈覺自然也得到了後者加持。</br>原本只感覺危機四伏,如履薄冰的那種窒息感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消失了。</br>而且。</br>他甚至感覺到,那個都要化作黃禍的邪神,氣息忽然變得無比微弱。</br>好像即將消散似得。</br>陳黃皮皺眉:“地龍翻身還沒結束,那些黃泥漿也沒有倒流回黃泉之中,它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br>“不知道!”</br>黃銅油燈搖晃狗頭,不解道:“或許是那四個毛神打傷了它?”</br>只是,這話它自己都不信。</br>四尊神明或許能打爛,打爆那個邪神,卻殺不死它。</br>只要地龍翻身不結束,黃泉裡冒出來的泥漿沒有倒流回去,被其汙染的邪神就絕對不可能被殺死。</br>而且,神明的法身在那黃泥漿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br>碰到就會被汙染。</br>它們再強,也對付不了邪神。</br>那問題來了,究竟是誰將那個邪神傷成那樣?</br>黃銅油燈甚至有種錯覺,那個邪神的氣息虛弱的就好像要死了一樣。</br>“黃二,十萬大山裡,有這麼可怕的存在嗎?”</br>“沒有!絕對沒有!”</br>黃銅油燈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br>開什麼玩笑,沒有觀主允許,十萬大山催生不出這般強大的存在。</br>不過也不一定,觀主已經瘋了,現在又是陳黃皮巡山,說不定還真就有什麼邪異,邪神趁著這點喘息的機會蛻變了也有可能。</br>“算了,別想了,趕緊回觀裡吧,我想觀主了!”</br>黃銅油燈催促起了陳黃皮。</br>陳黃皮知道,黃二不是想自己師父了,而是它怕了。</br>“我也想師父了。”</br>陳黃皮兩腎之間源源不斷的精氣已經變得極為微弱,而黃銅油燈的燈油也基本枯竭,好在現在是白天,不像黑夜那麼危險,山路雖然改道,河流雖然逆轉,但淨仙觀的方向他還是能認出來的。</br>……</br>此時此刻。</br>十萬大山上方,一個身材曼妙的身影,正在急速飛遁,似乎在尋找什麼。</br>晚上的時候,任何修為的修士都不能飛遁。</br>否則便會驚擾到邪異。</br>白天卻沒有這個限制。</br>“人,人,哪裡有人?”</br>那是十二夫人的聲音。</br>只是,此刻的她失去了真身,丟失了根基,元嬰已經隱隱有消散之勢。</br>修士到了元嬰期,就已經徹底和凡人是兩個物種了。</br>八百年壽元雖然是天定命數。</br>可身軀卻是皮囊,想換就換。</br>不過,這裡是邪異叢生的十萬大山,沒有神像加持,她根本無法和外面傳信,甚至也無法和那幾個家奴修士取的聯絡。</br>更要命的事,先前發生的那一幕太過可怕。</br>簡直嚇破了她的膽,逃的時候根本來不及想到皮囊的事。</br>眼下十二夫人連身處何方都不知道,想沿著陳黃皮離去的路找到殘民或是家奴修士奪舍,簡直就是痴心妄想。</br>“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和那神婆分開。”</br>十二夫人咬牙切齒。</br>先前逃命的時候,湯婆婆和她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逃。</br>要是沒有分開,眼下也有迴轉的餘地。</br>不過,也只是有迴轉餘地而已。</br>因為湯婆婆供奉的山神並沒有死。</br>十二夫人一想到當時的畫面,便不受控制的顫抖。</br>詭異白袍老道出現的時候,要生吃四尊神明,化作黃禍的那個邪神就像是待宰的豬羊一樣,驚恐的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br>不,豬羊都會反抗。</br>那邪神卻像是一道想吃就吃的菜餚。</br>沒錯,就是菜餚。</br>因為十二夫人眼睜睜的看著,白袍老道掀開了邪神的天靈蓋,吃掉了裡面的腦髓,細細品味,那陶醉的神態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一樣,隨後才一口下去,將它的軀幹啃掉了大半。</br>咀嚼聲,吞嚥聲。</br>每一聲都帶著極致的殘忍。</br>偏偏,白袍老道還真的在品味。</br>“土腥氣太重,不潤口!”</br>“食之無味,不如黃皮兒。”</br>說完那句話,那白袍老道就真的不再品嚐邪神,轉而把腦袋湊到了那廟宇門口。</br>鼻子一抽。</br>彷彿聞到了什麼。</br>然後,十二夫人就看到了將她道心徹底嚇碎的一幕。</br>“人氣!!!!是人氣!!!!!”</br>“啊啊啊啊啊!!!”</br>白袍老道的表情變得極度扭曲,彷彿瘋癲了一樣,那廟門直接爆開,其中的四尊神明彷彿末日降臨一般,拼了命的逃竄。</br>只是根本逃不出去。</br>白袍老道只是雙手一抓,四尊神明的真身神像便不停縮小,絕望的落入掌中。</br>“饒命!饒命!”</br>高高在上的神明們苦苦哀求。</br>白袍老道卻不理,張嘴一吸,便吸乾了四尊神明身上的所有香火氣。</br>那三尊修士化作的神明,頓時變成了一捧泥沙。</br>至於那狐狸山神。</br>十二夫人就不知道了,因為她那時候已經嚇的遁走。</br>不曾看到後面的事。</br>況且,她也不敢去看。</br>誰知道那白袍老道吃完了神明,會不會想吃人。</br>而就在這時。</br>十二夫人忽然一頓,眼中閃過狂喜之色。</br>“是那個小子!”</br>居高臨下,放眼望去前方的山林之中,有個騎著黃色大狗,穿著道袍的半大小子,正是陳黃皮。</br>而且更讓十二夫人狂喜的是。</br>無論是陳黃皮,還是那條大狗身上的氣息都十分萎靡。</br>對於元嬰修士而言,只要元嬰不散,皮囊隨時可以更換。</br>“陳黃皮,好兄弟,本家!”</br>“怎麼了黃二?”</br>陳黃皮知道黃二的心思,可他卻焉壞的當做沒聽懂。</br>黃銅油燈怒道:“你我心意相通,你哪來的臉問我怎麼了?別廢話,趕緊解除豢狗經,你太重了,我的腰都要被你壓斷了。”</br>陳黃皮趕忙說:“黃二你彆著急,我肯定是不忍心看你這樣的,只是豢狗經太邪門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不能出差錯,否則……”</br>“否則什麼?”</br>黃銅油燈著急的道。</br>陳黃皮心裡暗笑,嘴上卻說:“否則啊,可能會跟這次一樣,明明說好的我做走狗,你做豢主,結果現在是我騎著你,我們感情那麼深,我肯定得慎重。”</br>“你會有那麼好心?”</br>黃銅油燈不信,總覺得陳黃皮在說謊。</br>他皮糙肉厚,真火都煉不透。</br>根本不要臉的。</br>“本家,你不信我?那好,我們現在就解除豢狗經,真出了什麼差錯,你可別怪我!”</br>陳黃皮生氣了!!</br>這讓黃銅油燈有些動搖。</br>“本家,好朋友,你不要生氣,我不該懷疑你,是我不對。”</br>黃銅油燈這般想,又想起先前是自己先騙陳黃皮,說自己是法寶做不了狗。</br>或許是因為這個的原因。</br>所以豢狗經才顛倒了過來?</br>這樣想著,一時間,它竟有些羞愧。</br>陳黃皮見此,心中得意。</br>可就在,黃銅油燈忽然道:“陳黃皮,你快看,天上飛過來的不是那個什麼夫人嗎?”</br>“十二夫人?”</br>陳黃皮下意識的抬頭一看,便和向他無聲遁來的十二夫人對上了眼。</br>“夫人,你沒死?”</br>“是……是啊……”</br>十二夫人本想著悄無聲息的來到陳黃皮身後,然後直接奪舍其皮囊。</br>可誰曾想,剛靠近就被其發現。</br>這讓她頓時有些忌憚。</br>“小……”</br>十二夫人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陳黃皮,只能道:“你可曾見過那些殘民,又或者是我那幾名家奴?”</br>陳黃皮搖頭:“沒有,他們早就和我走散了。”</br>“那你還記得走散前的大概方向嗎?”</br>“像是在東邊,又好像是在西邊,很散很亂,我也說不清。”</br>陳黃皮說的是實話。</br>那些人的行蹤,他確實沒有放在心上。</br>自然不可能去記。</br>十二夫人面露遲疑,她的元嬰之體不能再拖下去,這陳黃皮和那大狗的氣息確實也萎靡不振,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了。</br>其實,如果換做道心沒被嚇破的時候。</br>她不會這般猶豫。</br>一旦下了決定,就會果斷去做。</br>但,此一時彼一時。</br>“湯婆婆……”</br>十二夫人突然看向前方,驚喜的道:“你也沒死?”</br>陳黃皮扭頭看去,卻看了個空。</br>“死吧!”</br>十二夫人陰狠尖叫一聲,那聲音帶著震盪之意,是一種專門攻擊神魂的法門。</br>同時,她雙手中分別浮現出一個陰森森的文字,冒著詭異的色彩。</br>對著陳黃皮腦袋就狠狠拍了上去。</br>悍然出手,自然不給陳黃皮反應的機會。</br>黃銅油燈卻不然,它看著面露殺機的十二夫人,兩隻如火如炬的狗眼裡滿是譏笑一片。</br>“傻缺!”</br>觀主跟煉丹一樣煉了陳黃皮那麼久,連頭髮都沒燒掉一根。</br>你一個只剩元嬰之軀,即將魂飛魄散的修士兩手一拍就想殺他?</br>做夢呢?</br>然而下一秒。</br>讓黃銅油燈笑不出來了。</br>十二夫人雙手拍在陳黃皮腦袋上的那一剎。</br>砰的一聲。</br>陳黃皮身體一挺,整個人瞬間僵住。</br>一道陰冷灰敗如同光膜一樣的異彩,瞬間從他身上閃過。</br>緊接著,陳黃皮面板上浮現出一個個如同花鳥魚蟲般的詭異文字,一縷縷黑煙從他毛孔中鑽出,那些黑煙和那尊變異神像身上裹雜的黑煙極為相似,只是帶著更為純粹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