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的黑暗和普通人看到的黑暗不同，慣於用眼睛的顧誠比羅彥清楚多了。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停地伸手在眼前試探。

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過了半晌，他頹然放下了手，口中喃喃自語，“沒了，嘿嘿，什麼都沒了。”

“老顧，不要自暴自棄。現在的醫術……或者有辦法挽救呢？”

“不可能的，我自己清楚。沒了，什麼都沒了。”

顧誠一直重複這句話。

如果是拍電影，作為好朋友的羅彥肯定也會像現在這樣，相對無言。

但下一步，劇本也不知道怎麼寫了，一般都是切換到下個鏡頭。

但無論怎麼難面對，羅彥還是得面對，他是顧誠唯一能依靠的人。

“老顧，什麼都不要想，我先扶你上車，把你帶去附近的辦事處看看。如果再不行，再找梅嘉公司的人看看，他們的醫學水平很高，說不定能讓你重見光明。”

辦事處有醫務人員，羅彥被費沙抓傷之後就是在醫療室看好的。

對裡面的神奇藥物記憶猶新。

聽羅彥這樣說，顧誠總算回覆了一些希望。

把顧誠扶進車廂，羅彥正準備開動車子。

忽然聽到馬路上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一輛跑車狂按喇叭，飛速駛來。

司機的車技並不怎麼樣，能聽到劇烈的剎車聲，車頭飄來飄去，羅彥都擔心會失控撞過來。

正考慮著要不要把顧誠搬走，跑車終於剎住。

司機還沒出來，尖叫聲已響起。

“誠哥哥，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兩人一聽，原來是虞佩珊到了。

虞佩珊原本穿著高跟鞋，但因為用力過猛，鞋跟一下被她踩斷。

踩斷的時候還一時失去了平衡，撲倒在馬路上。

但她不管，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大波浪的頭髮黏在臉上，哪有半點初見時的風采。

她抹著眼淚，一瘸一拐地跑過來，嘴裡嗚嗚嗚地哭著，梨花帶雨。

看到她悲傷的樣子，羅彥分辨出完全出自真心，同時心中湧出無數問號。

難道派完人出來又後悔了

他讓開了身位。

虞佩珊發現羅彥一臉悲憤，眼圈還紅紅的，只認為顧誠已遭遇了不測，站在車子旁邊全身發抖，不敢靠近。

顧誠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心中掛念，摸索著就要出來。

虞佩珊一下就看到他眨巴著，一直向上翻的恐怖眼睛。

羅彥在旁嘆了口氣，黯然道：“看不見了。”

虞佩珊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噗地一聲跪在地上，緊抱著顧誠的身體，聲淚俱下：“誠哥哥，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蘭姨把我們的約定告訴了江平。是江平派人來殺你的。我應該提前提醒你的，都是我的錯!”

一句“誠哥哥”，把顧誠冰封的心再次融化。

他拉著虞佩珊的手，顫抖著嘴唇道：“珊珊，你、你叫我什麼”

“誠哥哥，我叫你誠哥哥。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一直都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