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晉伸手接了一捧清涼的流水,輕輕『揉』搓著,凝結成一個渾圓的水球。
水球在掌心滾來滾去,古晉雙目炯炯發光,凝望著自己映落在水球表面上的影像,不破不立,我既敢碎了稀硝山,毀了鳳冠,就一定能找到法子打散瑤嫿的魂魄,讓她徹底消亡,不再茲擾天域的安寧。
一抹垂垂老矣的魂魄罷了,再強,也強不過天宮百世帝君以血加持凝練而成的紫光劍,古晉低低哼了一聲。
倘若阿衍有天,真的拔出那把以瑤嫿怨魂凝結而成的古月魔劍,我一定要將這把沾染了我天宮六位帝君的魔劍摧毀!以阿衍天生的深厚稟賦,只要在破劍那一瞬間肯撒手,就可保安然無恙。
指端微微用力,水球怦然破裂,古晉頭也不回往洞內走去。
回到那間簡陋的寢室,盤膝坐在石床上,取出那個承載了鳳冠碎屑的玉匣子,這鳳冠是按灸帝君抽取了聖祖遺骸上的脛骨,糅合了天域最精純的金粉淬鍊而成,當是天宮最珍貴的瑰寶,大婚當日自己對這段指定姻緣心存厭惡,並無用心看一眼這頂決定歷代帝君姻緣的神器,此刻對著一堆粲然生輝的金粉,不覺大感悔恨。
他嘆了口氣,過去了的事情,回不了頭,幸好倆人彼此安好,只要人在,緣分就不會折斷。
古晉手掌微側,在金粉上來回扇風,金光粲然的粉末隨著輕柔的掌風散在半空中,緩緩浮游著,往石壁上『蕩』去。
待得金粉散盡,玉匣內餘下一小堆灰白『色』的粉末。
古晉凝神看著那堆粉末,不覺落下淚來,他神情肅穆,將玉匣安置在石桌上,站跪下砰砰砰磕了九個響頭。
“聖祖在上,當年按灸帝君為了防範古月家族,不得不冒犯聖軀,抽取了部分筋骨製成鳳冠,以至聖軀殘缺多年,如今天域已趨於太平,古晉決定廢除廢除鳳冠擇後的規矩,將聖骨送回聖祖衣冠冢,故今日雖非祭祀日,古晉仍決定開啟聖地,請聖祖眷顧。”
低聲禱告了一會,古晉闔上玉匣,雙手捧起往石室的南邊牆壁走去。
當他的腳尖觸及牆壁時,一溜耀眼的紫光閃過,牆壁靜默無聲裂開了一個可容一人穿過的裂口,古晉雙膝跪下,再度恭恭敬敬磕了九個響頭才緩緩走入洞口內。
裂口往內延伸開去是一條玄『色』的冰玉甬道,
靜謐的甬道內湧動著一股幽冷肅穆的氣息,古晉一臉恭謹,腳步輕輕,似乎生怕驚擾了潛藏在內的聖靈。
天宮聖祖昊端的衣冠冢,並非設立在碑林內,而是隱匿在渾天洞的巖壁內,每隔十七年,任內的帝君便會開啟寢室內機括,入內拜祭,這特殊的弔唁方式並不記載在史冊上,都是由上任帝君在羽化前一刻,透過耳語的方式告知下一任帝君。
今年並非祭祀的年份,貿然進入聖祖的衣冠冢,不合祖制,古晉心頭也覺惴惴不安,可懷中端著的正是聖祖的遺骸,化作鳳冠流落在外已有百世之久,如今鳳冠被自己粉碎了,聖祖的遺骸也是時候迴歸冢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