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的聲音愈發低了:“我說了,你別生氣,前段時間我見你每次從山上下來,情緒都會低落好幾天,便瞞著你撐著火把,帶著繩索,悄悄跑到林子裡,想不到摸索幾天後竟然找到了林子的出口,可我沒有出去,因為我知道,我單獨一人可以找到出路,可帶著你,便會迷路......所以沒有告訴你,燕嬅,你出不去,是不是因為你口中那個皇兄不允許你出去?他將你軟禁在古月山脈內,是不是?”
燕嬅嗯了一聲:“皇兄的意思是要我在古月山脈終老一生,若我起了別樣的心思......小命可就保不住了,風起,你別多心,我根本沒有怨恨皇兄的意思,我的根源在這裡,原本就是要回來的,至於......環境惡劣,這不要緊,我可以承受。”
風起伸手輕輕撫摸著燕嬅鬢邊的碎髮,一臉憐惜道:“你若可以承受下去,我便陪著你一道承受下去。”
阿衍卻在思量著另外一件事,古晉為了自己在睡夢中唸叨著恬耀的名字,不惜揉碎了天域內所有叫恬耀的男子的魂魄,還將他們身後的家族一併滅了,由此可見,一旦惹惱了古晉,下場就是永久消亡。
這就是天域共主的潛在匪性,可生活在天域裡的眾生,皆受他的掌控,除了道一句無可奈何,俯首認命外,還能怎樣?
“風起,燕嬅說的對,有些事情,你別探究太深,繼續當一個無心無肺的風起去吧,這樣你的餘生會輕鬆許多。”
“可燕嬅為此不快樂,總要想法子解決。”
燕嬅淺淺一笑:“傻瓜,我很快樂,就算偶有感觸,也不過是一陣輕風,吹過便散了。”
風起心性比幀胥平和,既然燕嬅和阿衍都鄭重告誡了自己莫要胡思亂想,那他就懶得去鑽牛角尖。
“好,你們不說,我也懶得費腦子去想,可我覺得阿衍說的對,燕嬅,那位皇兄並不把你當做妹妹,你無需常日記掛。”
燕嬅乾笑幾聲,對阿衍道:“我孃親羽化後,我改了名字,孃親言道燕嬅是父王賜予我的名字,可在孃親生前,我一直拒絕著這個名字......直到那天,我們發現你不辭而別,我急著去尋你,孃親拼命拉住我的手......那時我才感到,原來的她的手如此瘦削,如此冰涼......在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孃親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阿衍悶不做聲地聽著,燕嬅在說起藍依時,神態甚為悽婉,聲音也微微顫抖著,孃親羽化後,她一直深深自責著當初待她的冷漠,那時以為還會相處很久很久,故從未正眼去觀察過孃親憔悴臉色下蘊藏著的衰弱,只會冷臉拒絕著孃親的熱情。
“孃親一直盼望著我......開口喚她一聲親孃,可我心中有道坎,邁不過去......阿衍,你知道當我看到孃親羽化在眼前那一刻的心情嗎?”
阿衍微微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燕嬅,我不是你,無法感同身受,可也體會到箇中的悲愴,藍依阿姨已完滿此生,我們就別再糾纏在父母那一輩間的糊塗事上去了,這筆帳,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