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覺不到陳鳶深深的怨念,劉晏淳輕觸臉頰,對她好言相勸,“好好做個對南離國有貢獻的仵作,不要迷戀我,我不是你能肖想的男人,痴戀只會讓你變得庸俗,你應該做一個偉大的女仵作,這樣,我會敬你一輩子。”
算了,還是把餅塞到他嘴裡吧!
陳鳶嘴角抽抽,站起身就要付諸行動的時候,義莊大門被敲響。
鄭淮和嚴小六在義莊也幹著皂班守門的老本行,開啟門來,只見兩個穿著墨綠色官袍、胸口補子是鵪鶉,頭戴烏紗帽的官員下了轎,步伐匆匆的進了院落。
原本坐在石桌旁品茶的曾馳,立馬起身,肅整衣冠,帶頭迎了上去。
“仵作曾馳見過魏縣丞、葛縣尉。”
留著山羊鬚,高個兒的官大人伸手及時扶住了就要作揖的曾馳,“曾老無需多禮,方才收到孫阿牛帶回的訊息,秦典吏已經安排衙役前去捉拿疑犯,只是,今日不過半晌,竟是已找到合適的仵作學徒了?”
“回稟魏縣丞,這就是今日我在這一批人裡找到的好苗子李菲。”曾仵作笑吟吟的對糾結著得怎行禮、不行禮會不會砍頭的陳鳶招了招手。
魏縣丞和葛縣尉驚訝的對視了一眼,“竟是個女娃娃,那驗屍結果當真是她做出來的?”
“千真萬確,我們所有人都親自看到了她的剖屍過程。”
懾於官威,兩位大人一來,就施禮退到旁邊的眾人,此刻面對兩位大人,自是不敢撒謊,紛紛點頭。
擔心兩位大人因為性別原因輕視了李菲,曾仵作極力推薦道,“別看李菲年紀小,卻是成長於醫藥世家,父親曾是御醫,兩位兄長也曾在御醫署做學徒,她博聞強記,看了許多驗屍書籍,連刑部尚書郭大人的《洗冤錄》也有涉獵,今日剖屍,絲毫不見膽怯,刀工利落,眼光犀利,將巧娘和豆子的死因,查的是一清二楚。”
“連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也沒逃過她的雙眼,我覺得此女娃的功力怕是比我還要高上幾分,她天生就是做仵作的料。”
沒想到曾仵作誇起人來,竟是不比劉晏淳差,說的陳鳶怪不好意思。
她哪裡是自學成才,不過是多了一世的記憶,以及學習了後世更完善更科學的驗屍手段而已。
“哦,竟是連郭大人的《洗冤錄》也有涉獵,那我可要考校一番。”縣尉主管驗屍,仵作事關他的官途,葛濟道如何能不謹慎。
聞言,他雙眼如炬望向陳鳶,“屍身上應檢的專案有?”
這是《洗冤錄》卷二·驗屍的內容。
《洗冤錄》哪怕在現代,仍然被現代法醫醫學家視為專業經典。
陳鳶當年剛上大學,對於枯燥、專業詞彙多、分類也多的專業書籍很難啃進去,初期就靠著宋慈大佬的《洗冤錄》科普帶入門。
背是背的全,但……她說不了話。
屋子裡的毛筆髒了,她可不想拿。
她看了眼地上青磚,彎腰撿了一顆石子兒,就蹲下開始寫起來。
“身上件數,正頭面:有無髻子。髮長、若干頂心、囟門、髮際、額、兩眉、兩眼……”
葛濟道看得認真,然魏縣丞對洗冤錄不甚瞭解,很是疑惑,“她為何不直接背誦,多此一舉在地上書寫?”
原是孫阿牛擔心說多了,引得大人們生氣,竟是連陳鳶是男是女,以及是個啞巴的事情都不曾洩露半分,他相信大人們見過陳鳶之後,肯定會被她的實力折服。
不過這一趟回程,他不敢再回來義莊,而是帶隊去馬家抓人去了。
曾馳稍稍動腦便知道孫阿牛幹了何事,尷尬一笑,還不待他開口,人群裡的周典就大聲回稟,“大人,這個女人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