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基本的東西沒有問題,但是在對待授業之人上的稱呼上就有些不同。
國子監這邊習慣稱祭酒司業為老師,而太學那邊則是先生。王少躍眼裡的先生永遠就只有高泓安一個人。
辛有物覺得這聽起來確實有一點草率,但是因為那個人是高泓安,那就半點也不草率了。
高泓安不僅僅是大臨唯一一個在兩任皇帝手下都做過首輔的人,而且是全大臨百姓心目中的像神一般的人。甚至平帝這些年名聲不好,也和高泓安的死有一定的關係。
辛有物問道:“你這些年有沒有想過你家先生。”
王少躍沉默,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想有什麼用呢?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在我眼裡,先生也只不過是去了一場毫無音訊而又漫無目的的旅行罷了。
而且先生說過‘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先生自己也這麼說,那自然就是一場遠遊罷了。”
辛有物點點頭說道:“你說的確實不錯,而且確實可以這麼說,每一個人的離去都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
但是我問你的問題不是你對這些事情有什麼看法,我問的是你有沒有想你先生。”
王少躍說道:“想,自然想。只是想的話,能有什麼用。思念的也不再是遠在天邊的人,而是再也見不到的故人。”
辛有物說道:“我記得你先生好像在走之前見過你一面的。”
王少躍說道:“見過一面又有什麼用呢?就算和他見過一面,也終究沒有下一面了。早知此見成終見,何必別前語再逢。”
辛有物說道:“可是如果真的不見的話,那樣的話不會感覺到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罵?”
王少躍搖搖頭,說道:“我沒說的是那次的事,我說的是那天我老師的監斬。那天我也去了,先生那天看到我了。”
王少躍的語氣充滿了失望,但是他卻在避免著自己不會讓那種充滿失望的情感表現出來,於是他繼續說道:“我記得老師是一直微笑地看著我的,而且我看到老師當時還在說著再見。我聽不見,但是我能看清老師一直在用著嘴唇說著再見。
而且在那之後我就被人抱走了,別人或許不知道我知道砍頭,但是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我那時就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辛有物說道:“孩子。你覺得自己過得苦嗎?”
王少躍搖搖頭,說道:“不覺得苦。您可能不信,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哭過一次了。我小時候很愛哭的,現在覺得哭了也沒用,現在我在大臨除了老師和靜怡就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了。現在對我來說,覺得苦和哭都是我沒必要去做的事。
我再苦,也沒有老師那麼苦。所以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哪裡苦。
我不喜歡哭,非常不喜歡,而且就算是哭也只是一種情緒上的表達。
以前不會,現在就更不會了。現在心上有了一人,總不能讓她看見我那落寞的一面吧。”
辛有物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覺得我有信心教好你。所以在今後的學習中,我可能對你的要求會非常的嚴格。但是既然覺得你自己過得不苦,那就讓我來把你變得更加苦吧。或許你可能會覺得我不好,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王少躍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自然能夠做到您所要求的這些事情,但是我很好奇一些事情。我在外面聽說過您對學生的身體素質要求很高。這是為什麼,您會體罰學生嗎?”
辛有物問道:“你是從哪裡知道的呢,不會是你老師告訴你的吧。我相信你老師能夠說出這種話來。因為這才算得上你老師這個人能夠幹出來,不要想著他也是個讀書人,終究只是個讀過書的武夫罷了。當然了,這種話就不要告訴給那個武夫了。
雖然講道理他講不過我,但是我實在是打不過他的。更何況我們讀書人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的,你不能夠搞那種跟人家打架的事,這是我們讀書人不提倡的事情。”
說到這裡,辛有物停頓了一下。王少躍想起了沈均和他說過的一些有關辛有物的事,這位辛有物當年可以算得上是國子監的一霸了。雖然他武力值不高,但是卻可以做打很多人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地步。王少躍問沈均為什麼這麼說,沈均說道;當年這位可是幹過給人套麻袋的活計的。你見過那個讀書人像他一樣這麼得不要臉呢?還自己說自己是個愛好平靜安逸的讀書人,他要是愛好平靜安逸之類的生活,就不會因為和1南唐那邊商討沒成功就跑去給人家南唐那邊的使者套麻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