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景三年四月十七,脂興羅家辦了滿月酒席,半個脂興的富貴人家都湊齊了,一大家子熱鬧了兩天還多,第三天日頭,羅衣抱著小女兒站在門口,看著往來的人群,咕噥道:“端午怎麼還沒來啊,按理說應該到了啊。”
瞧著不遠處一個拿著糖亂跑的孩子,喊道:“那孩子!”
細伢子轉過頭來,眨著大眼睛看著她。
“夫人何事?”
那細伢子聲音極亮的喊道。
羅衣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從北邊跑來的,可曾見到什麼馬車沒有!”
細伢子搖搖頭。
羅衣扔給他兩個錢兒叫他散了,杜薄從屋裡走出來,瞧見這一幕,說道:“挺大個人能出什麼事兒,讓你這樣日夜殫精竭慮的,這孩子還小呢,趕緊先回屋裡去,免得著了風。”
羅衣這才依依不捨的回去了。
將至傍晚,這席面都散的差不多了,宋端的馬車才晃晃悠悠的停在了羅府的門前,羅衣忙不迭的小跑出來,瞧見那人,身段纖柔,一身淺藍色的紗裙, 挽著極精緻的髮髻, 面容清美,微笑道:“我是多大的排場,還讓你親自出來迎我。”
羅衣笑著拉她,說道:“你可是貴客, 對了, 怎麼不見青鳳先生?”
“太丘那邊正在殺豬呢,他不肯來, 我來就是了。”
宋端說著, 瞧見不遠處的小蠻,她懷裡還抱著熟睡的二女兒, 宋端驚喜的走過去, 伸手接過,更是個白嫩的,真不想羅衣和杜薄的二丫頭都滿月了。
“端午小姨。”
宋端低頭,瞧著小念衣正抓著自己的裙襬, 蹲下來捏了捏她的臉頰, 一晃這孩子都三歲了, 額頭點著紅, 像是個年畫娃娃。
“好了好了, 都不許鬧了。”
羅衣叫人把兩個孩子抱回去, 拉著宋端進去屋內, 直把杜薄也關在了外頭, 那人不快的說了幾句, 回頭瞧見院門處站著一人,他忽而一笑, 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掐腰道:“哎呦呦, 您可算到了,我的刺史大人。”
那人笑而不語。
而屋內, 兩人親暱的靠在軟榻上,羅衣說道:“我生了念衣後, 身子好多了, 生老二就順利的多,好像只疼了一會兒就不疼了。”
“這是小二疼你,不忍心折騰她媽媽呢。”宋端道。
“也好,我是不想再生了。”
羅衣道:“我阿爺疼這兩孩子疼到不行, 也是個喜歡外孫女兒的。”又促狹宋端道,“只是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只等著你生呢。”
宋端失笑,不知道她胡言亂語什麼。
“好啦好啦,總歸是你的好日子來了。”
宋端笑了笑,羅衣想起來,連連打自己的腿,說道:“瞧我,光顧著拉著你說話,你趕了這幾天的路,累壞了吧,是不是還餓著呢,我現在就讓人去備一桌好菜好飯,我還留著肚子呢,只想著和你多喝幾杯。”
宋端也不推辭,跟著她往出走。
羅衣也沒細細看,直接就往後院走,宋端瞥了一眼, 渾然一愣,一股麻意順著手指尖傳上心尖,瞳孔微縮,不可思議的站住腳步。
羅衣見狀,回頭看了一眼,也瞭然一笑。
怪道了。
宋端這幾日在來脂興的路上,訊息送去了太丘,還不知道這喜事兒呢。
“端午,這位可是咱們新任的脂興刺史,韓來,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