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曹燮不明所以。
曹琦臉上的笑容全部被嚴肅所替代,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齒關間研磨出來的一樣,這夾雜了三十餘年的怨恨,終於在此夜襲上心頭,毫不掩飾,毫不留情的說了出來。
“我很你們曹家,我恨極了你。”
曹琦說道。
曹燮似是是明白了什麼,緊咬牙關,腮幫子處都鼓了出來,他不安的往後退了一步,鬍子都在顫抖,可是十四就是不鬆開手。
“當日你和宋端走的那麼近,純兒說的沒錯,你果然是有了異心。”
曹燮說道:“我當初怎麼就沒信,還以為你是一直忠誠於我。”
“忠誠?”
曹琦被這兩個字給逗笑了,眼睛卻是冰冷的:“瞧瞧,父親對女兒的說辭,居然是忠誠,我也是你的親骨肉啊,我不是你的奴僕,不是你遊走朝堂的工具,忠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恨你害死了我的親孃,又一手毀了我。”曹琦繼續道,“還想讓我對你畢恭畢敬,曹燮,你真是把這個夢做的太美了些。”
對於這人直呼自己名諱的行為,曹燮並沒有多說什麼,他急喘著氣,胸口不住的起伏著,切齒道:“賤人!”
“賤人?”
曹琦說道:“曹燮啊曹燮,你那個女兒曹純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最愚蠢之人,可是她就聰明瞭這麼一次,你卻還不信她,哈哈哈,看來你們父女兩人是一樣的蠢貨,我是賤人?我看楊氏才是賤人!你才是賤人!你們曹家每一個人都下賤不堪!”
曹琦說著,情緒也激動了起來,好在十四控制住了曹燮,讓她也終於有機會攥住了曹燮的領口,貼臉過去,像是要吸食魂魄一般。
父母兩人貼得這麼近,曹燮也總算是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你對我和楊氏那樣謙卑恭順,你那樣懼怕我……”
曹燮不可思議的呢喃道:“小琦……你為何……”
“別叫我小琦!”
曹琦幾乎是尖叫出來的,她對這個稱呼倍感厭惡,只是道:“身上流著你曹燮的血,是我曹琦這輩子最噁心的事情。”越湊越近,“你當日負了我阿孃,她才應該是你的正妻!你拋下她!讓她在那些流言紛擾中絕望病逝!她在臨死前還喊著你的名字!可你呢!來了靖安城!又娶了楊氏!為了仕途拋棄妻子!曹燮!你這個罪大惡極之人!是你害死了我的阿孃!你還我的阿孃!”
曹燮瞳孔閃爍,三十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曹琦如此,透過她剛才的話回想起曾經的糟糠之妻,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可我……不還是把你接了過來,給了你嫡出的身份。”
曹燮還在為自己辯白。
“你說什麼?曹燮!你在胡說什麼!”
曹琦憤慨道:“給了我嫡出的身份?這嫡出的身份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本來就是我的!是楊氏和她的三個孽種搶了我的!為什麼本來屬於我的東西,卻要靠別人施捨,還不是你!都是你作孽!”
“你把我接來靖安城是為了什麼,你心知肚明!”
曹琦緩緩的鬆開手,似乎被那些痛苦的回憶弄得焦灼:“你不忍心讓自己和楊氏的女兒去勾搭,就把我接來替你做事,我十四歲!我才十四歲你就讓我和一個古稀老朽睡覺!我那個時候才十四歲啊!這些年來我用身子給你換了多少人脈!為你殺了多少人!你心知肚明!你們曹家這一切都是我曹琦的血肉換來的!這曹家的每一樣東西都有著我曹琦甩上去的血!這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
曹燮頭腦發昏,十四鬆開手,他跌坐在地上。
曹琦順勢蹲了下來,情緒也平復了許多,她伸手扳住曹燮的肩膀,死氣沉沉卻又堅不可摧的說道:“曹燮,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
“你要毀了曹家。”曹燮喃喃道。
“不。”
曹琦似笑非笑:“我是要接管曹家,父親,你老了,曹家在你的手裡是沒有出路的,只有我,可以保全曹家。”
她微揚下巴:“從現在開始,曹家的一切由我說了算,曹燮,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讓開,從前我受得無數白眼,都該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