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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嘆零丁 第二十九章 山上山下(後)

悻悻然的孫寰只得枯坐一旁,本該理直氣壯的斥一聲誰的年少不輕狂,看著六弟百年來都不曾理直過的蓬髮卻什麼都沒敢再說。

這會兒誰看得出老實坐在銀杏樹下乖得跟個孫子似的人是那叱吒風雲威風八面的戰聖大人。

一口唾沫吐在鞋底,總歸心軟的石卜在一個時辰之後還是架不住的輕哼了一聲,畢竟在暗無天日的山肚子裡熬了五百年的是二哥而不是他。

隨意的從黑玉棋盒中摸出一顆白子,手指在子面上揉揉捏捏一番,隨即輕輕一彈丟到面前的棋盤之上,白子砸開兩顆黑棋,滾滾轉轉靠在盤緣搖搖欲墜。

即便是看了無數次,孫寰仍然覺得這大道演算法玄妙無比,令人生畏,七界山道法傳承無數,除了山中因材施教之外,便是弟子資質天賦了得,這才令得一山七聖,個個得天獨厚威震一方。

要說最玄妙的道法自當屬這奪天機造化,通古今未來的大道演算法,即便是自己號稱威戰天地乾坤變,五尺天罡玄鐵鎮的鬥戰法也拍馬不及,不過厲害是厲害就是太費眼睛。這也是小石頭卜運算元自今都沒有傳人的原因所在。

收回棋子的石卜滿臉嫌棄的看向孫寰,並未直言卦象,而是拐彎抹角的嘲諷道:“看你能把道禪院的禪會玩出什麼花來。”

心中微定,孫寰笑而不語,從懷裡摸出一副從鬼車王那裡拿來的玄色面具扔到石卜手中,嘿嘿笑了兩聲便出了危石院朝著山下而去。

接到面具的石卜剛想罵人,一股熟悉的氣息令他虯鬚又一次輕顫起來,一身青妙罡氣不受控制的狂湧,意識到失態的石卜斂元歸一,先前的慵懶疲態不再,手執面具面色微凝。

“想不到神宮也出世了,我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倒是越修越回去了……”石卜輕撫虯鬚,望向院外孫寰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一陣過堂風拂面,石卜心中思索著自己是不是也該早點去尋一位傳人了,想著便停下掏鳥的手,別有韻味的將一縷青絲攬在耳後,微閉雙目掐指捻天機。

……

劍痴方離山,山巔再生驚雷。

安淳掐著劍訣正欲帶著江元步步生蓮施施然離開,這邊暗處道道暗矢萬箭齊發,帶著一股不把你射成馬蜂窩便不罷休的氣勢奔來。

先前師兄的傳音耳語不止調侃,早已恭候多時的江元蓄力已滿。

嘴角微揚的安淳大手一招,劍訣翻轉突變快過流矢,鳶木峰的招牌八卦離合起陣,所有靈矢被阻在兩人周身三尺之外,寸步難進!

並指一彈,倏忽之間,一根“絲線”從安淳手中朝著湖面激射而出。

大劍之上的江元獰笑一聲,笑聲蓋過體內氣血如潮的轟鳴,眾人只見一道黑色閃電倏爾射至湖面,湖中靈泉尚來不及蕩起水牆漣漪,便有一聲驚雷乍現。

卻說江元踏空而至湖面時,手中早已摸出了乾坤袋中的黝黑柴刀,不掩戾氣的雙眸盯著湖水中被安淳師兄定住無法動彈的黑影,柴刀緩緩揚起。

早在湖心收寶之時江元便憑藉強大的靈覺察覺到湖中的異常,即便轉瞬即逝還是讓他捕捉到了一抹蜻蜓點水般淡淡熟悉的戲謔與殺意,隨即他便與安淳師兄將計就計,不過劍痴勢若劈山般的一劍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好在最終的結果未變。

腦海回憶起通天路上頓悟時光影老者殘留的記憶中那凌天的一劍,依葫蘆畫瓢的江元抽調體內靈力,順帶運轉蠻荒煉體訣,於是灌注六千斤巨力蠻荒暗勁匯於柴刀,同時帶著記憶中光影老者那一劍的幾分神意不倫不類的砍進湖裡。

雖然招式看著欺師滅祖,醜陋無比,不倫不類,毫無章法,但安淳還是忍不住稱讚出聲:“好劍!”

湖面激起波濤浪花,夾雜血水與肉末,而江元也再作閃電回到了巨劍之上,安淳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盤腿閉目的淨緣,隨即御劍化作天邊的一個小點。

赤紅的僧袍中,淨緣手中被捏成粉碎的佛珠飄散入土,睜眼看向黑點的方向,背後是那驚鴻一瞥下生出的莫明冷汗。

似乎被察覺到了。

……

“那小賊似乎不簡單?”蘇禮問了一句。

“那白袍人更不簡單。”淨緣回了一句。

“……”尚未離開的衡芊墨沉默無語。

兩人說完皆是沉默片刻後,隨後不約而同的望向紫紗坊玄女,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小子看她的眼神有些貓膩。

醉心於湖中風景的衡芊墨這會兒看著湖中緩緩盪開的一抹殷紅,唇齒輕起:“或許不久之後人榜上會多出江元這個名字來也說不一定。”

江元,兩人各懷心思都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